“我不知道。”秦安怔了怔,以手扶額,抿了抿嘴唇。
“哼,還不是世家大族那一檔子的事情,世家大族不顧百姓死活,不開放糧倉。僅山東一道,就活生生餓死百姓兩萬餘人。”
“要不是我跟綠林道聯手從州官的手中搶了二十萬擔糧草,私下發放給百姓,山東早就哀鴻遍野了。”秦毅順手拿起幾案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水,將茶杯擱在桌上,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可是這跟楊昭來拜師學藝有何關係?”秦安嘴裡發出疑問,兩手放在胸前,坐在椅子上道。
“楊堅老兒心狠狡詐,當年嘴上說要照顧秦氏一族,你祖父剛死,卻縱容手下在秦府大肆截殺,害的族中僅有少數人生還。
“你父親經此打擊,常年臥病在床,至今都要靠湯藥治療。如今世家大族在背後搞小動作,他豈能不知?隻是苦於皇族後繼無人。”
秦毅說到這裡,嗓子有些口渴,下意識用手摸了摸。
秦安見此,忙遞上一杯涼茶。秦毅接過後飲了飲,按下說道:“一年前,你姐夫從京城給你師娘寄來一封書信。”
“信裡告訴我和你師娘京中發生的要事,說有晉王府公子三歲就會吟詩,在家宴上打敗了各大臣府中的公子。信的末尾附上一首童謠。”
“我猜想楊昭此次前來拜師,未免沒有楊堅授意。當今天下文武奇才在各大家族中屈指可數。”
“皇族中僅有兩人,難免分身乏術。所以他想要提拔一些青年俊傑培養。楊昭此人映入他的眼簾。”
“可是叔父,此人年僅四歲,還不知道根骨如何?能不能習武?楊堅怎麼如此狠心。讓他的孫子千裡迢迢來此學藝。”
秦安心中感歎楊堅的狠辣,連四歲小孩都不放過,嘴皮動了動,說道。
秦毅用手撐了撐桌子,餘光注視秦安:“彆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能讓大名鼎鼎的軍神親自推薦,必有過人之處。你難道忘記當年你師弟是如何拜師的?”
秦安心中一驚,思緒飄回到那個夜晚。
少年一襲黑衣,雙腿跪在階口,左手綁著一個兩公斤重的沙袋,右手托著五塊磚石。他的身子如鬆木般挺直。
汗水浸濕了他的衣服,膝蓋被台階邊上凸出部分磨破,露出白嫩的肌膚。肌膚被碎石劃開小口,鮮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混合著汗水流落到土地的泥沙中。
少年眉頭緊皺,咬了牙,嘴唇緊閉,胸腹收緊,繼續堅持。秦毅坐在椅子上,舉著酒杯,喝著陳年釀。桌上點了蠟燭,蠟燭時熄時滅。
一炷香後,秦毅站起身,走到少年旁。他的掌聲中帶著風聲,呼嘯而來,直擊打在少年胸口。“啪”的一聲,少年胸口留下一個巴掌大,紅彤彤的掌印。
少年“哼”了一聲,沒有動彈,肌肉緊縮。秦毅繞到少年背後,雙手握拳,“噠——噠——噠”如戰士敲鼓般打在少年身上,少年嘴角流出一絲鮮血,紋絲不動。
秦毅用手指截在少年身上,少年悶哼了一聲,身子還如剛才般挺立。
秦毅走回到椅子旁,坐下,雙手托腮,看著少年歎道:“哎,真是個倔強的少年,若是你能挺到後天天亮,那我就收你為徒吧。”
少年渾濁的眼神發出光亮,期盼道:“真的嗎,師傅。”
秦毅一臉正色道:“我秦毅絕不反悔。”說罷,走出客廳,朝臥房走去。
少年深吸一口氣,牙齒緊咬嘴唇,任由頭上的汗水流淌在臉上,雙腿跪地,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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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收回思緒,對秦毅疑惑問道:“我知道當年師弟拜師時,叔父您對師弟要求苛刻,目的是想激發師弟的潛在才能。可是您讓楊昭跪在門外三天三夜,卻又何故?”
“當年我用此法測試你師弟,不僅激發他的潛在才能,還考驗他的忍耐力、意誌力、承受力的綜合考量。但凡他有所違背,我都不會收他為徒。”
秦毅打開桌上的酒瓶,手一揚,酒如泉水流入喉嚨裡,喉嚨口有種火燒的感覺。
啪的一聲,秦毅將酒瓶拍在桌上,臉色紅潤道:“我秦毅門下隻出意誌力超強的強者,不出膝蓋骨腿軟的廢物。”
“像高阿古那種廢物,即使給我再多的銀兩,我秦毅必殺之。”一道殺氣從秦毅的眼中閃過,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好幾層。
此時正值秋霜,秦安還是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冷意,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