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沒有光亮、手腳動彈不得、呼吸受到一定程度上的阻礙、耳邊隻能聽到另一個人有力的心跳聲……
江戶川柯南從未感受過如此般清醒與朦朧兼具的狀態。
偵探少年的大腦在此刻停擺,像是將世界蒙上了一層玻璃罩。
在櫃門之外,他所追蹤的鄰居先生和危險分子已經一起走了進來,甚至開始了進一步的商談。
小偵探本該全神貫注去傾聽外麵兩人談話的。
本該是這樣的。
但他的大腦卻不允許他去處理這樣複雜的信息,因為他必須先對自己現下的情況進行了解和描畫。
禁錮住他的是一個男人,這一點從對方的身量和骨骼上就能明顯地判斷出來。
他在自己進來之前就藏進了櫃子裡,不會是普通的房客。
盜竊者?
也不可能。
沒有小偷會蠢到費儘心機鑽進一間無人居住的賓館房間盜竊,因為這裡除了酒店原本的設施,什麼東西都沒有。
那就是和自己一樣,是為了與這間房一牆之隔的某位客人而來。
江戶川柯南十分確定,剛才追蹤著那位倒黴軟件工程師的隻有他一個人。
如果還有其他人跟在後麵,他不可能完全察覺不到。
也就是說……
現在抱著自己的這名男子,目標應該是那名正與工程師對話的危險分子。
在迅速推斷出眼前人的情況後,小偵探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既然是站在危險分子的對立麵,那還不至於會隨手乾掉自己滅口吧。
他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鼻子癢癢的。
是對方毛線衫上的一些細小毛絮在自己臉上撓癢癢。
因為距離過近,小偵探還能嗅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味道,那是煙草、硝火,以及混雜其中的些許冷冽雪鬆味。
在確定對方不會隨手將自己捂死後,他這才豎起耳朵來聽外麵的談話。
可這一聽,讓好不容易才放鬆下來的偵探先生身體再次進入了僵直狀態。
這不是貝爾摩德的聲音嗎?!
難道這次交易與組織有關?
那現在這個抱著自己、追蹤著貝爾摩德前來的男人又是何方神聖?
接二連三的事態轉折讓小偵探聰明的大腦有些運轉過度,連自己是什麼時候被放下的都沒有注意到。
眼前的門被推開,光線照射進來,他下意識地用手背擋在眼睛麵前。
在餘光之中,他瞥見被揚起的黑色風衣一角從自己身邊越過,帶起一陣涼風。
柯南這才意識到,在外麵談話的兩人已經離開了,而剛才和自己一起藏身於衣櫃的人,領先一步走了出去。
“那個,你……”
小偵探伸出手,想要留住這位“難兄難弟”,好詢問對方的目的。
可他話還沒說出口,就對上了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這雙眼中寫滿了不耐煩。
無數次出現在他幻想和噩夢中的那張殺手的臉,此刻正真實地存在於此,還冷冰冰地看著他。
柯南:!!
是琴酒!
剛剛自己是被琴酒抱著,和他一起藏在衣櫃裡!!
怎麼會是琴酒?!
小偵探的內心已經驚叫成了《呐喊》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今天恐怕是僵直彈成精。
先是突然被人逮住,再是聽到了貝爾摩德的牆角,最後又發現逮住自己的是琴酒。
身體一直在放鬆和僵直之前來回切換,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在做仰臥起坐。
殺手就堵在自己麵前,後邊是櫃壁。自認為無路可走的小偵探以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決然地抬起了左手,打開表蓋,用手表型麻/醉/槍對準了眼前的男人。
.
在琴酒站進衣櫃之後,先進入這件房間的並非是他預想中的貝爾摩德,而是一個小屁孩。
這名小屁孩還偏偏打開了櫃門。
為免對方破壞自己的計劃,泄露自己的行蹤,琴酒二話不說就把這名小屁孩給抓了起來。
管他想乾什麼,先限製住行動再說。
好不容易等到貝爾摩德談完交易離開,長發男子也沒有心思再和小孩玩。
隻隨手把對方往旁邊一放,就抬腿準備追上去。
可這時,被他全程忽略的小男孩卻突然出聲了。
被叫住的琴酒有些不爽地朝對方望去。
正對上一張帶有五分震驚、兩分恐懼、兩分興奮、一分緊張的餅狀統計圖似的小臉。
對方一副活像見了鬼的表情。
琴酒:……
殺手先生開始暗暗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恐怖氣場在不知不覺中又加強了?
還是說他的臉已經可怕到了隻要看一眼就能當場去世的程度?
當小男孩抬起手用一個表盤似的東西對準他時,這些漫不經心的想法儘數消散。
殺手先生多年的直覺告訴他,要避開這玩意兒。
閃過一根麻醉針的琴酒欺身上前,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將表盤扣了下去。
長發男子總算認真起來,他用不善的眼神盯住麵前的小孩。
“你想乾什麼?”
“你認識我。”
在觀察了對方的神情之後,琴酒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柯南:……?
剛剛被陡變的氣場震住的偵探少年,聽見對方的話後,才意識到,眼前的殺手似乎、好像沒有認出自己。
男孩瞬間變得古怪的表情自然逃不過長發男子的眼睛。
於是琴酒對著這張臉陷入了沉思,開始在腦海中檢索。
盯——
時鐘的指針在僵持安靜的氛圍中走過了兩格。
不久之前,宮野誌保說過的話突然在男人腦海中閃過。
琴酒的腦袋上亮起了閃閃發光的小燈泡。
隻見長發男子詭異地一笑,隨後胸有成竹地湊近了男孩,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
“佐·藤·新·一”
柯南:……
“工藤啊!是工藤!”
男孩一邊驚懼到炸毛,但一邊又忍不住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