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
準時起床洗漱。]
[六點二十至七點二十。
晨練時間。]
[七點四十。
吃過早餐之後進入港/黑大廈,進行一整日工作前的準備。
路上遇見同僚,一定要記得和和氣氣地打招呼,不要隨便恐嚇他們。]
“早上好,黑澤大人。”
麵對迎麵走來的同僚的招呼聲,黑澤陣含蓄頷首,並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
當然,那位同僚為何突然僵成人棍,這就不在黑澤陣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他匆匆路過向他致意的眾人,簡單回應之後便進入電梯,摁下他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自他回來那日,廣津柳浪在大廳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後,港口黑手黨內便流傳起了他的傳說。
一個模糊的“長期任務”,在這基礎上編排什麼的都有。
什麼打入同行老家乾翻首領當BOSS啊、潛入五角大樓調查裡麵員工的脫發狀況啊、打入NASA內部偷回來一個衛星啊、一統歐洲黑手黨界之類的。
就差說他是遠征外星球去了。
再加上一些資曆老的成員在喝酒吹水時,大肆描繪他少年時一統橫濱殺手行業的壯舉,誇張程度翻了幾十倍都不止,是一百個織田作之助都比不上的程度。
當這些越來越離譜的荒謬流言擴散開來後,黑澤陣發現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有人用無比景仰的眼神打量他。
那些人未必會全信,但不妨礙他們理解“黑澤陣很厲害”這件事。
一時間,有著銀色長發的殺手先生成為了港/黑頂流擔當。
“你到底在乾什麼?”
黑澤陣曾經為此事衝進首領辦公室,詢問笑眯眯的卷發少年。
想也知道,如果不是首領的縱容默許,這種莫名其妙的流言怎麼可能擴散得這麼廣。
麵對當事人的詰問,太宰治依舊保持著他那彎彎的眉眼:“這對於黑澤先生來說,不難理解吧。”
“黑澤先生離開港口黑手黨太久了。這可是一個幫助你迅速刷取存在感和印象值的好方法。”
“將這些概念直接灌輸到現在的港口黑手黨成員腦中。”
黑澤陣:……
要刷印象值就不能換一個方法嗎?
他一點兒也不想在同僚心目中留下奇怪的印象啊!
已經有膽大的人來問他會不會魔法變身了!
至於小兔宰治為什麼會急著給他在港/黑內部鋪路……
“叮——”
電梯停下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黑澤陣的思緒。
走出一段距離,便到了他的辦公室。
伏特加,應該說是魚塚三郎已經在裡麵了。
這位墨鏡小弟聽到身後來人的聲音,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憨笑著回頭:“大哥,今天要處理的文件都在這裡了。”
冷酷的殺手先生望著堆在桌麵上小山似的文書默然無語。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忍耐著什麼,緊接著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儘量語氣平和地問道:“首領他人呢?”
“啊?我不知道啊。”
英明的首領先生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飽含深意的。
比如說,在給黑澤陣刷了一段時間的奇妙存在感以後,便直接宣布將他提拔為乾部候補,跳過了基層曆練的一係列流程。
前有鋪墊,再加上黑澤陣本人的氣場和能力也足以服眾,所以在港/黑內部,基本沒有什麼反對聲音。
順利達成了大家都很滿意的結果。
特彆是首領本人。
這樣他就名正言順地多了一名可抓的勞動力壯丁。
聽到魚塚三郎的回答後,黑澤陣歎了口氣轉身就走。
目的地是新任乾部中原中也的辦公室。
森鷗外被踢下首領之位時,中原中也還是乾部候補。
而太宰治上位後,第一時間就是讓中原中也轉正。
原本一直在為五大乾部之位奮鬥的中原中也在接到這個消息之後:……
突然不太想轉正了。
中原中也來得很早。
不,也許是昨晚沒回去也說不定。
黑澤陣在簡單觀察了對方辦公室中的情景後得出這樣的結論。
“是黑澤啊,有什麼事嗎?”
埋首於公文山中的橘發少年抬頭問道。
黑澤陣一時沒有回話。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互瞪了一會兒。
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中原中也,一不小心用力過度,掰斷了手中的鋼筆。
墨水在文件上灑出一串暈開的圓點。
“那隻混蛋青花……”
橘發青年很快想起對方現在的身份,又不情不願地將剩下半句話吞了回去,而後換上一副仿佛吞了蒼蠅的表情。
“……首領他又翹班了嗎?”
長發男人點了點頭:“今天輪到我去了吧。”
“啊對,那就拜托你了。”中原中也拉了拉自己的帽簷,“文書你讓魚塚搬到我這裡來就行。”
和中原中也分配好任務的黑澤陣走出了港/黑大廈的大門。
外麵的陽光十分耀眼,他看了一眼來來往往的人群,踏上了前往尋找首領的道路。
.
“這絕對是職場霸淩吧……”
被迫縮在一個小角落裡的中年男子小聲碎碎念。
武裝偵探社的眾人劃出了一個角落作為不請自來的森某人的工位,並且用文件山隔絕對方的窺視。
此時沒有人理會他。
大家都圍在織田作之助身邊,聽他講今日出門完成委托過程中的有意思的事。
當然,講述者本人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哦~再講一點!再多講一點!”
當下無比捧場的卷發少年據說是織田作之助的友人,姓津島。
他時常會來偵探社找織田玩,還用非同尋常的斷句法稱呼對方為“織田作”。
這個人雖然給人的感覺有些危險,行為舉止也很詭異。但看在織田的麵上,再加上對方沒有做什麼實質危害到偵探社的事,富有責任心的國木田獨步也就默許了對方時不時的拜訪。
而此刻的話題已經轉到了橫濱地下龍頭勢力港口黑手黨的身上。
“聽說他們的新首領上任不久,是原本的五大乾部之一。”
說到這裡的國木田獨步暗中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表現得可憐兮兮的森鷗外。
能在原首領還活著的情況下奪過大權,還將對方踢到他們這裡來,其人想必內心十分險惡且城府極深。
據說還是惡名昭彰的“雙黑”之一,似乎是姓太宰。
“總之,我們必須嚴肅對待這件事。要提前做好預案。”金發青年推了推自己的眼睛。
織田作之助側過頭瞥了一眼正坐在自己身邊的太宰治。
卷發少年的表情絲毫未變,依舊是笑眯眯地反坐在椅子上,雙臂自然垂落下來。
還極富童心的晃悠了幾下。
“那個……”
紅發青年欲言又止。
“哢嚓哢嚓。”
這是江戶川亂步盤坐在轉椅上吃薯片的聲音。
他眯著眼睛看向窗外。
“噗嗤。”
被文件山掩埋的小角落中傳來男子的竊笑聲。
被打斷的國木田獨步環視了一周,發現沒人再發出奇怪聲音以後,他再次推了推眼鏡,繼續方才的發言。
“要提前收集情報,密切關注近期港/黑的動向。起碼要知道那名新首領的大致作風……”
“織田作,我想吃那個。”
津島少年突然出聲,下巴擱在椅背上,整個人幾近化成了一攤泥。
他懶散地伸手,指了指織田作之助旁邊桌上的小餅乾。
剛想對國木田獨步說些什麼的紅發青年被成功打斷,也因此轉移了注意力。
“給。”
他依言伸手拿過小餅乾,遞給了卷發少年。
“哢嚓哢嚓。”
仍然是江戶川亂步吃薯片的聲音。
“噗嗤。”
文件山中再次傳來短促笑聲。
國木田獨步額頭上冒出十字,手中的鋼筆被他“啪”的一下掰斷。
津島是客人。
這種小事不需要去勞煩亂步先生解惑。
迅速思考完畢的金發青年轉向那位傳聞中被踢下位的港/黑前任首領。
——其實他在剛知道這名自稱為“森林太郎”男子的身份時,準備寫字的筆尖直接劃穿了他那本“理想”筆記本頁麵。
不過他現在已經習慣了,能夠坦然地麵對對方。
所以國木田獨步清了清嗓子,直接問道:“森先生,您對此有什麼見教嗎?”
文件山後寂靜了一陣。
讓人有理由懷疑對方是在調整情緒。
很快,一道幽幽的男聲響起。
“沒什麼,我隻是想起好笑的事。”
國木田獨步:……
他磨了磨牙,強作鎮定地繼續說道:“而且據說這位首領身邊還有一名新冒出頭的左膀右臂。”
“我翻閱了橫濱內前幾年的資料,都沒有找到符合描述的人,恐怕是外來者。”
“這一點也需要注意……”
“咚咚咚。”
此時又有敲門聲響起。
“糟糕。”
卷發少年小聲一嘀咕,大概隻有坐在他旁邊的織田作之助能聽見。
他當即準備起身。
門外的那位卻顯然不是什麼恪守禮節之輩。
在敲了門算作打招呼之後,便直接擰動了門把。
氣場冷肅、風塵仆仆的銀發男子就這樣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偵探社眾人霎時身體緊繃。
在有些僵硬的氛圍中,津島少年卻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爬了起來。
他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抬起手掌衝來人打招呼:“呀!”
銀發男子眉毛抽動兩下,隨後大步跨入屋內。
伸手捏住了對方的後衣領。
“你這是以下犯……”
少年試圖搬出身份來掙紮。
“你在說什麼,津島君?”
黑澤陣冷漠地念出了對方在外的化名。
他對津島少年所做的事,和太宰首領又有什麼關係呢?
下一刻,弱小、可憐且無助的褐發少年就這樣被反身拖了出去。
“等等……”
見到少年人奮力掙紮的雙臂,極具責任心的國木田獨步覺得自己有必要問一句。
“你這是要帶他去哪兒?”
剛和森鷗外點了個頭致意的黑澤陣聽到這句問話,出門的步子一頓,隨後簡明扼要地堅定答道:“工作。”
織田作之助恍然大悟:“果然太宰,啊不,津島你是工作還沒完成,翹了班跑出來的嗎?”
“這樣不太好吧。”
太宰治鼓了鼓腮幫子,想要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垂頭喪氣地放棄了掙紮,任由銀發男子把自己拖出去。
看到少年人的樣子,紅發青年不由得低頭思索了一陣,隨後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手心。
“現在快中午了,要不然我們先一起去吃飯,然後你們再回到港口黑手黨繼續工作怎麼樣?”
“也正好讓太宰調整一下心情。”
某織田姓男子完全放棄了改口掩飾。
但很顯然,準備離開的兩人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聽到這話的太宰治反倒因此歡快複活,轉而用亮晶晶的雙眼看向捏住自己命運的後衣領的男子。
黑澤陣:……
“那好吧。”
他歎了口氣。
“咖喱?”
“咖喱!”
迅速達成一致意見的三人就這樣邊聊天邊走出了武裝偵探社的大門。
直到門被“砰”的一聲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