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眾人就明白了那個微笑的含義。
想要將一眾連“散兵遊勇”都稱不上的車夫,改造、訓練成合格的糾察隊員,就得“兩手抓”:技術訓練、思想教育。
訓練以投彈、射擊為主,土木作業、爆破、刺殺、教練為輔。考慮到他們的“職業特點”,著重訓練腳力和巷戰遊擊。
思想教育課程,何金銀以接近滿分的文化摸底分數脫穎而出,從“學員”轉向“助教”崗,參與到掃盲工作當中,這也讓他能從繁重的技術訓練中喘一口氣。
驟然的轉變,讓很多人難以適應。私下的牢騷、抱怨不斷,甚至有人發揮北平車夫的“看家本領”——組織鬨事。吃糠咽菜這些倒罷了,他們抱怨沒有酒水、沒有休息...甚至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嚷嚷著“要女人”...
張隊大手一揮:自願放棄者,不加阻攔,通通放行,發放路費!
不到一周時間,“主動退出”的人數就高達近百人。
何金銀望著那些個歡天喜地、慶祝“劫後餘生”的車夫,暗自搖頭,也不知道他們將來是否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孫大聖口中輕輕鬆鬆的“為期一周、短暫培訓”,就這樣無限拉長。逐漸習慣這樣的節奏以後,何金銀已經不再每晚掐算日期。時間飛快,不知不覺間,兩個月轉瞬即逝。
苦中作樂的是,“榮哥兒說書”已經成為這批糾察隊員的保留節目,甚至會有彆的“補訓學員”湊過來旁聽。
秉承著延續北平版《一千零一夜》的“優良傳統”,何金銀隔三差五會給隊員們講故事。可不是童話,而是更接地氣的《三俠五義》。
“...白玉堂命喪衝宵樓、銅網陣,從此江湖再無錦毛鼠!”
眾人還沉浸在一代俠客就此隕落的情緒當中不能自拔,旁聽的張隊笑意盈盈的走到場中,一句話就將所有人的情緒瞬間扭轉——隊伍就地休整,明早返回北平。
沒有歡呼,沒有掌聲,所有人先是一陣沉默,直到張隊長又露出那標誌性的“微笑”:“怎麼著?還想和其它學員一起,再練半年麼?”
壓抑許久的喜悅迸發而出,更有甚者跪地嚎啕大哭...就是嘴裡的詞兒不太討喜。
“鹵煮、炒肝,爺們兒想死你們了!”
山中不知歲月,而今又見北平。
夜色下的永定門,兩個月前送走一批車夫,兩個月後迎來一群糾察隊員。
糾察隊營地設在城外,城內有各個駐點,公安街公安大院就是其中之一。考慮到眾人情緒需要緩衝,張隊給所有人一晚時間“安家”。明天開始,就會投入到現有的糾察隊工作當中,隻有輪換時才能返家。
車夫們大多在北平沒有安家,這些人選擇隨隊進駐營地。少部分如何金銀這樣的,或有家室、或有產業,登記後自行離開。
他並沒有著急回返南鑼,而是等眾人散的差不多了,這才徑直向大院門口走去,那裡早早就有一個身影在等候著他。
“榮哥兒,倆月不見,個頭又往上躥了一截兒!”
孫大聖一拳錘在他胸口上,態度熱情:“怎麼樣,沒少遭罪吧?”
“大聖哥,當初...您說可是一禮拜...您知道我這倆月是怎麼熬過來的麼...”
望著何金銀“幽怨”的雙眼,孫大聖直打哈哈,拉起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