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桌案聲將唯唯諾諾的牛言斌嚇得一哆嗦,這番反應落在工作人員眼底,疑色更甚。
“據你之前交代,大火燃起前約三刻鐘潛入現場,先在那裡灑上火藥和柴油,然後根據預定的提前量點燃了棒香...棒香哪裡買的?”
“香、香燭店。”
幾乎是話音剛落,審訊員就繼續追問道:“哪家香燭店?”
“就我家附近...胡同口第、第...第四家門臉。”
下一個問題立馬接上:“多少錢?”
牛言斌就是一愣神,下意識往斜上方瞅了瞅,思索半天才擠出一個答案,可緊隨其後的,是更多的作案細節。
“柴油在哪兒買的、價格多少?”
“案發當晚的天氣如何?風往哪邊吹?”
“前四次去窺察現場,你都見過誰?見到的那人個頭高矮、穿什麼衣服?記不住?那...人數和時間總該記得吧?”
連珠炮般的發問讓這位“自首者”麵露窘相,細節問題經常一問三不知。到後來,自知漏洞百出、說多錯多的牛言斌乾脆選擇閉嘴。而這種看似堅決、實則變相默認的態度,等同於“自證”自己就是一隻替罪羊。
直至黎明時分,仍舊埋頭不語的牛言斌被暫停審訊,誰也沒注意到,被“攻心”整晚的牛言斌在走出審訊室時,眼底竟然露出一抹解脫和釋然。
等到何金銀上午交接班時,外三局看守所傳來消息:自首者牛言斌...自縊身亡!
他第一反應就是——多爺,神了!這種敏銳的洞察力,讓他第一次對查案、破案產生了興趣。
和之前那幾次斷掉線索不同,牛言斌的死,恰恰給專案組指明了方向。
一張大網就此羅開,對牛言斌生前的社會關係進行全方位排查。凡是與牛言斌有過關係的人,都被羅列其中予以查摸分析——尤其是與他有交集的電車公司南廠工人。
何金銀等人再一次忙碌起來。與之前秘密調查南廠嫌疑名單那次不同,這一次眾人鬥誌高昂,深挖一條線索,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焦老頭也再一次進入眾人的視線,據目擊者指認,曾在一間旅館內見過兩人吃酒,有一位登記信息為南方米商的“莫先生”作東。
隻這兩個名字關聯在一起,所有人都察覺到:牛言斌的自首正是為了掩護已經被注意到焦老頭!
至於他當過兩次“護身符”的病曆,不過是他玩的一手“障眼法”——二十四日在醫院掛上鹽水後,不久就溜了出來,為了讓人給他做證明,他還塞給了當值護士一枚金戒指。
這讓何金銀頗感喪氣:如果當時查證的仔細些,駁殼槍這會應該已經登記到他名下了...
一副滂病腔的焦老頭麵對鐵證,軟癱在地。不斷哀求著能讓他自己“主動坦白”,爭取“寬大處理”。
原來,他不僅僅曾經當過漢奸,北平光複後,本著“有奶便是娘”的原則轉而投靠敵特,奉命“長期潛伏”。所謂的“營救地下工作人員”也不過是為了獲取好感、躲避審查的手段。
傅今為的“小動作”早就落在他眼中,借此迷惑眾人視線。牛言斌也不過是他察覺到危險後,由“莫先生”威逼利誘,出麵頂罪。
至於那位神秘的“莫先生”,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