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廟後院相對清淨,比山門外的嘈雜狀況好上太多。
足足等了有一刻鐘,“請領聖水處”的“黑龍弟子”才端出一碗熱氣蒸騰的“聖水”來。
何金銀一直在偷眼觀察,這裡先遞竹籌,再按竹籌上的“字號”唱名領取聖水。院內還有維持秩序的“黑龍弟子”,等著服用聖水的鄉民也不敢高聲喧嘩,一個個乖巧如鵪鶉...
前麵人領取到的“聖水”,情況不一。有的是黑乎乎粘稠一碗,有的則是清澈見底。後院彌漫著一股藥材味道,苦辛、刺鼻。
唱名聲此起彼伏,有那麼點中醫院藥房“取藥處”的意思。
和藥房不同的是,必須在“黑龍弟子”的監察之下當場服用。
最關鍵的一點,對於感恩戴德的鄉民,這些人也沒有收費的意思,反而是噓寒問暖。不時有喝過聖水的鄉民對著“黑龍大俠”所在的側殿哐哐磕頭、涕泗橫流。
何金銀心中嘀咕,難不成...真就是一位隱姓埋名的醫道高人,亂世中心懷“濟世救民”的菩薩心腸?
“地曹,一十五!”
傻柱接過“聖水”,遲疑著要不要喝。
“聖水”呈棕黃顏色,陶碗已經放在嘴邊,被放心不下的何金銀一把攔住。這番顯眼的動作自然引起“黑龍弟子”的注意,不少鄉民對著兩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何金銀用手指蘸了蘸這所謂的“聖水”,不顧眾人怪異的目光,毫不猶豫的含在嘴裡。一股澀意從舌尖蔓延到舌根,他忍不住眉頭緊皺,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榮哥兒...要不,我喝了吧?”
頂著眾人的指指點點,傻柱終究還是個少年人,麵皮薄。隨即不等何金銀做主,一仰脖,將這碗“聖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呸、呸、呸!...好苦!”
黑龍弟子接過陶碗,卻並不氣惱。一如對待之前鄉民那般,溫言細語、嗓音柔和:“善信,聖水因人而異,講求‘心誠則靈’。如果心起穢念、不尊不敬,雖然飲下,亦如清水一碗、毫無用處。”
隨即一指前院:“既然已經服過聖水,就請快快離去,莫要耽誤了其它父老鄉親。上師雖心懷慈悲,奈何人力有限...”
這般磊落的模樣,落在其它人眼中,一個個挑起大拇哥兒,交口稱讚。
有鄉民心直口快:“得,一看就是頭回來的‘雛兒’,正常!我以前心裡也泛嘀咕!”
自然有那陰陽怪氣的,“橫眉冷對”:“又是些沒良心兒的,黑龍上師不辭辛勞、分文不取,圖你們什麼?是圖...這小黑個兒皮糙肉厚綁去門頭溝挖煤?還是圖你這個俊俏小哥兒細皮嫩肉...好倒賣到北平城裡去當兔兒爺?”
這番話連拉帶踩,何金銀還沒被那句“兔兒爺”激怒,傻柱就先繃不住了,舉著拳頭嚷嚷著要上前說理。
被身旁的黑龍弟子一把攥住胳膊:“小善信,且彆忙著動粗。你仔細感受下,現在...是不是好點兒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傻柱摸了摸微微發汗的額頭、活動活動身體,聲音裡帶著驚喜:“榮哥兒!神了嘿!還真彆說,身子骨雖然還有些發酸,但精神頭兒現在確實好了不少!”
等藥眾人眼裡都帶出豔羨,也不知是誰領頭,呼呼啦啦往側殿方向跪倒一片,磕頭不已,嘴裡亂七八糟喊什麼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