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欲望母樹”的目標是自己後,克萊恩的思路頓時就清晰了許多。
對方的設計天衣無縫,而且因為所有執行者都以為是針對“艾彌留斯”,我過硬的“無麵人”扮演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反而成了自己的桎梏,甚至連占卜都沒能發現問題……他反思著這幾天的經曆,將軍禮服下的背脊一片冰涼。
在接受這件委托前,克萊恩照例在排除乾擾的灰霧之上進行了占卜,得出的結論是扮演“艾彌留斯”並不會對他造成危險,才欣然前來,賺取1000鎊報酬。
是灰霧被乾擾了,而且是以我沒有覺察的方式被乾擾?又或者成為“欲望母樹”的眷者,並不算在“危險”之中?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居然就輕易地,毫無損傷地被他和安吉爾解決了?
當然,這有部分原因是我已經不是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那麼單純,並沒有受到辛西婭的誘惑,甚至在被欲望影響而產生的夢境中,都無視了她……
而安吉爾的快速趕到,她手中的安妮之血,都讓這場“欲望母樹”策劃的汙染行為成了笑話。
從結果反推,灰霧上的占卜結果,“不會造成危險”還真沒錯,除了肩膀上的小傷,以及沒留下寶貴的“第九律”符咒,我完全沒有遭受什麼損失,甚至還強化了扮演“無麵人”的體驗……
如果其中有某種力量的乾擾,那……我和安吉爾不會又被誰給“安排上了”吧?
他腦中逐漸灌滿了名為疑惑的漿糊,暫時無法得出結論,又不想讓麵前的福萊特·肯等待太久,於是開口道:
“除了最近這件事,你還做過哪些違反王國法律、違背風俗風氣的事?”
這突然緩和下來的問題讓福萊特一愣,原本慌亂的表情帶上了一絲討好。
克萊恩微笑著說道,但眼神一片冰冷。
如此想著,他覺得自己體內的“無麵人”魔藥和扮演的行為再一次契合起來,有了部分消化。
安妮……
添油加醋地講述著,他欣喜地看到麵前這位海軍上將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從桌後站起,來到仍跪在地上的福萊特身前,舉起了左手,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掌心緩緩裂開,成了一張半透明的,比手掌還大好幾倍的巨口,裡麵兩排虛幻的牙齒像是來自地獄的尖刺。
什麼處決背叛的教徒,將他們活著扒皮,切掉身上所有凸起的部位;什麼以“解放天性”的教派理念為借口玷汙了不少女士;什麼為了搶占財產,殺人全家,連小孩都不放過……
因此發現金發的秘書有了蘇醒跡象,她立即就隱身離開了現場,順便解除了安妮的血液激發形成的阻隔,以免後續整棟建築的人都無法離開。
這位海軍上將不再生氣了?他認為不值得為了一個情婦和“玫瑰學派”,和“欲望母樹”敵對?
問我有沒有違反法律,是準備讓我當他的“黑手套”,乾些不方便交代給剛才那個秘書的臟活?
認為自己逃過一劫,心思開始活絡起來的福萊特連被壓垮的精神都好了幾分,開始介紹起自己最近幾年的罪行。
這次前往艾彌留斯上將的豪宅,解決了受到汙染的將軍情婦辛西婭,她並未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但靈性也幾近枯竭,亟待休息。
他認為,這是符合一個剛剛被算計,還失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的上位者的反應,作為一位軍方的半神,他打擊當地邪教組織的理由也非常正當。
由於擔心“艾彌留斯”認為自己能力不足,他沒有絲毫隱瞞,甚至還誇大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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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短促的慘叫回蕩在書房之中,卻被呂爾安設下的阻隔擋在內部,沒有傳出分毫。
克萊恩冷漠地下達命令,將今晚的整件事歸結於邪教徒的謀劃。
而且,也符合我自己的利益……
“啊……”
疲憊地回到住處,安吉爾草草洗了個澡,平複了內心的躁動,換上一身輕便的衣裙,這才完全放鬆下來,躺在了客廳的大沙發上。
直到“蠕動的饑餓”飽餐一頓後,克萊恩才沉默地撿起了地上那枚屬於“瘋子”的非凡特性,利用火焰將剩下的衣服殘片燒光,順便點燃一個紙人,湮滅了發生在這間書房中的一切,這才拉動鈴鐺,讓門外等候的金發秘書解除封禁,進入房間。
“吩咐下去,讓海軍基地配合奧拉維的警察係統,清理全島的‘天體教派’邪教徒,最好能抓住他們背後的‘玫瑰學派’成員。”
“可以了,已經足夠了。”
她伸出右手,看向掌心,和被愚者先生拉入塔羅會後形成的淚滴型印記不同,剛才使用了安妮的血液後出現的劍盾交疊的符號此時隱沒在掌根位置,被金屬瓶劃傷的肌膚已經愈合,但仍能看出幾道灰白的痕跡。
“那滴血的使用,反而加強了我和她的聯係?”
輕輕撫摸著符號隱藏的位置,感受皮膚上的輕微瘙癢,安吉爾露出一絲微笑,但很快被擔憂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