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現在要做的事,就隻有一個了……
迅速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克萊恩顧不上繼續和安吉爾交流,讓離那棵古樹原本所在位置更近的拉斐爾一個響指引燃了地麵的枯葉,以火焰閃現來到戰場中央,尋找著死去的“偷盜者”半神的非凡特性或遺骸,恩尤尼則回到了自己身旁。
其他仍然被當做臨時秘偶的蟲豸、動物則紛紛搬動著枯枝或樹皮聚攏過來,以各種詭異的姿勢點燃了它們,在逐漸升起的火焰中一動不動,逐漸死去。
整副場景宛如詭異的動物集體自殺。
克萊恩則抖出一個紙人,讓它代替所有秘偶在神秘學上的聯係,然後將它燒成了灰燼,完成了初步的反占卜。
當然,離開此地後,他肯定會去一趟灰霧,以那種神秘力量給自己“消消毒”。
他可不想和“太陽”戴裡克一樣,身上附著半透明的、頭戴尖頂軟帽,右眼掛著單片眼鏡的阿蒙四處遊蕩,卻一無所知!
做完這一切,克萊恩看向了前地獄上將,現富豪保鏢拉斐爾,期待著他最後的發現。
如果還沒有發現,就立即離開,否則……
突然,他眼角餘光處的灌木叢裡走出一道渾身漆黑的人影,他二十出頭,黑發黑眸,穿著黑色馬甲,黑色長褲,黑色皮鞋,戴著一頂黑色的軟帽,幾乎融入夜色之中。
“嘖嘖,被一個連半神秘偶都沒有的‘詭法師’逼成這樣……”
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克萊恩耳中,但他根本無暇顧及對方說了什麼,視線迅速鎖定在那道身影的右眼位置。
那裡有一枚單片水晶眼鏡。
阿蒙!安吉爾所說的,正在尋找“偷盜者”半神的阿蒙!
沒有絲毫猶豫,腰挎細劍的拉斐爾在火焰之中返回了克萊恩身旁,搭住了他的肩膀,而更近些的恩尤尼也同樣如此。
在這個服飾單調的阿蒙饒有興趣的注視下,克萊恩和秘偶們的身影迅速變得透明,進入靈界,不見了蹤影。
“嗬,黑夜家的‘詭法師’……他好像也認識我,毫不猶豫地逃走了……”
阿蒙按了按眼眶上的眼鏡,笑著說道。
一條有著十二個環節的半透明小蟲自克萊恩剛才站立的位置飛回,鑽入他的胸口。
“可惜,再有兩秒就能初步寄生他,了解他過來的目的了……不過應該和那個魔女一樣,也是來解決這裡的麻煩的……但他們都認識我,這有些異常,難道……”
自言自語著,阿蒙抬頭看了看天上隻有半邊的緋紅之月,又將目光投向被空氣炮炸得一片狼藉的林地中央。
“真可憐啊,隻能寄生在半死不活的動物身上,甚至沒有力氣脫離宿主……你是雅各的後裔?”
他語調平淡地問道。
“是,是的……你知道,知道我的,先祖?”
突然,泥土、樹皮、木屑堆積的淺坑中,傳來一聲微弱的回答,帶著疑惑、猶豫,以及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激動。
“當然知道,不瞞你說,我甚至見過一些,”阿蒙又笑了起來,踩著枯枝敗葉,帶著沙沙聲緩緩靠近,語調滿是戲謔,“與其在這具殘軀中等待死亡,不如我來教你一個辦法,可以讓你立即恢複力量,擁有健康的身體,甚至還能晉升更高的序列……唔,說不定還能成為天使之王,走上人生巔峰呢?”
阿蒙的目光所及處,一條隻剩小半身體,斷端還在不斷流出鮮血的蛇正艱難地抬起脖子,似乎不相信對方擁有這樣的“辦法”。
但它很快驚恐地扭動起來,口吐人言,語氣無比驚恐:
“你是,‘瀆神者’阿蒙!”
它想起了家族中那些隱秘的傳說,蛇軀發瘋似地扭動起來,但很快,隨著一聲憤怒的吼聲,早已在與體內瘋狂的對抗過程中消耗大半靈性,又在克萊恩的攻擊中瀕臨死亡的“偷盜者”半神不再掙紮,緩緩癱倒在地。
“真是可惜,如果你見到我的瞬間就用最後的力量逃走,或許還有那麼一點機會,但你卻對我的話產生了興趣,擁有了微弱的希望,反而放棄了掙紮……嗬嗬,在老鼠、蟲豸體內寄生太久,連最基本的理性都快喪失了麼?”
阿蒙腳步未停,直到走近那半條蛇的屍體,腳尖幾乎觸及對方才停下。
“很可惜,雅各剩下的後裔都分散成互不聯係的小家庭,躲避我們的追殺,因此傳承早已丟失,而魔藥中又沒有附帶相應的知識……到底是誰那麼可惡,把晉升應該得到的信息刪去了呢?
“啊,原來是我。”
輕笑一聲,阿蒙看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從蛇軀上飛出,落入自己的身體,旋即摘下右眼的單片眼鏡,拿出一塊黑色的絲綢擦拭起來,繼續自言自語般說道:
“你們先回貝克蘭德吧,我在弗羅拉·雅各的命運中看到一些感興趣的事。”
四周的灌木搖晃著,樹葉擺動著,草地沙沙作響,當阿蒙重新戴好眼鏡時,他周圍的樹林再次變得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