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四麵八方的“阿蒙”們對自己的稱呼,安吉爾心中浮現的第一感覺並不是驚恐,而是釋然。
果然,那天除了把我從鏡中世界拽出來的阿蒙分身之外,四周確實還隱藏了很多他的“兄弟”,我沒第一時間去和克萊恩彙合,而是直接回到黑夜女神教堂的選擇是正確的……
可既然如此,當時這些阿蒙為何沒有幫助戰鬥中的那位?如果一下出現四個五個,甚至七個八個實力達到序列4的分身,我恐怕連逃跑都隻能看運氣……安吉爾一邊思索著,一邊張口準備說些什麼。
但下一秒,她腦中不出意料地變得一片空白,短暫地失神,呆愣在原地。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觀察你的戰鬥方式,為了便於之後的應對,寄生你、殺死你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多一個女性的分身?”
工人打扮,右眼眯起的阿蒙輕笑一聲回答道,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並不急著發動攻擊。
但安吉爾卻覺察到一絲靈性的悸動。
“砰——”
表情陡然變得淡漠的安吉爾身體輪廓發出微光,全身碎裂成一塊塊灑落在地的鏡子碎片,這些閃耀的碎屑中,一條透明的小蟲扭動著身體,飛回了窗台上的野貓阿蒙體內。
在兩人對話時,另一個阿蒙已經偷偷分裂出“時之蟲”,嘗試對安吉爾進行寄生,要不是後者曾在塔索克河畔的戰鬥中見過這種悄無聲息的手段,等弄清靈性警覺的來源時,恐怕體內已經多了一條擁有十二個環節的粗壯蟲體了。
但就算如此,安吉爾的身影自一樓大廳浮現時,身旁除了一麵已經破碎的鏡子,還站著一個悠然自得的男子。
他穿著和二樓那位阿蒙同樣的工服,頭戴軟帽,眼眶裡夾著單片眼鏡,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又一個阿蒙……不,就是剛才的阿蒙!
安吉爾並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因為今天並非威爾·昂賽汀“預言”的戰鬥時刻擔憂,而是迅速凝聚力量,讓附帶一絲神性的神秘學疾病以自身為中心迅速擴散,目標則是……所有擁有靈性的生命體!
她沒法確定周圍建築內的住戶,街上稀疏的行人,屋頂的鳥群,地下室的老鼠蟑螂,甚至是空氣中的微生物是否有被“寄生”,因此隻能廣撒網,先行感染所有生命,再考慮針對性地進攻。
做完這一切後,安吉爾沒有停留在原地,而是立即製造了一個新的替身,自己則借助鏡麵快速穿梭,回到了這棟建築的二樓,出現在另一個房間之中。
身為“絕望”魔女,她的鏡子替身能讓自己瞬間出現在千米以內的任意鏡麵附近,這甚至無需進入“鏡中世界”,但安吉爾在嘗試激活感應到的鏡麵時,驚訝地發現自己對遠處鏡麵的控製完全失效,就如同被同序列甚至更高序列的魔女鎖定、占據了鏡子一般。
“是在奇怪自己的能力無法傳遞到遠方?”
她的身影剛勾勒出現,雙腳踏上二樓的地板,房門就被推開,那個穿著工裝的阿蒙再次出現,嘴角含笑說道:
“我這條途徑的序列2叫做‘命運木馬’,這賦予了我對命運做出手腳,讓它呈現對應的錯誤的能力,雖然我這樣的普通分身沒辦法擁有完整的力量,但讓你的命運短期內被禁錮在限定區域,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不用嘗試激活提前埋設的疾病種子聯係其他人了,原本能擴散到幾公裡外的疾病現在也隻能感染兩百米內的普通人,而這並不包括我們……另外,你就算用手腕上的聖徽嘗試聯係那位隱秘的仆從,也隻能借來相應的力量,而無法將呼救傳達出去。”
果然,我散播的疾病對他毫無影響,是因為他又像上次那樣,把疾病“轉嫁”給周圍的普通人了……好在我提前讓克萊恩,讓倫納德感染的“疾病”需要我一直維持控製,否則將會失控引爆,造成一點點困擾,讓他們覺察到異常……安吉爾抿了抿嘴,默默停止了疾病的散播,隱秘聖徽也從掌心滑落,被銀鏈懸吊著,晃動著。
突然,她手腕一翻,一根散發著晦暗氣息的羽毛出現在指間,潔白的羽片直指麵前的阿蒙,讓他滿是笑意的臉上籠罩了一層死亡的陰霾。
唰,這個阿蒙輕輕抬起右手,被阿茲克的血強化過的“死亡之翼”就消失在安吉爾手中。
同時消失的還有她的身影。
又是鏡子替身……
阿蒙眉頭微皺,扔下手中偷到的小巧梳妝鏡,望向下方,隔著兩層地板竊取了從地下室重新出現的安吉爾的“位置”,讓她回到了二樓的臥室中,仿佛從來沒離開過。
但重新出現的安吉爾卻舉著另一隻手,掌心朝前,皮膚上金色的光芒閃過,一枚枚代表嚴謹律法的象征符號和魔法標識四散飛出,融入了虛空。
空無一人的地下室,安吉爾清麗的嗓音還回蕩在房間內:
“此地禁止偷竊行為!”
屬於“平衡者”安妮的秩序之力降臨於此,籠罩了半徑兩百米的城區。
街角正尾隨行人,偷偷摸出對方錢包的竊賊如觸電般扔下了贓物,倉皇逃竄,爬進無人的住宅就要大顯身手的小偷突然喪失了對金錢的渴望……
布滿鏡子和阿蒙的兩層小屋內,一身工裝的青年悻悻地放下再次抬起的右手。
他眼前,吞噬一切的黑焰蔓延開來。
————
伯克倫德街160號的花園內,兩道身影不斷在草坪、灌木和噴泉間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