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瑗此時臉上疑惑多過震驚,剛才和沈沂秋好好說著話,就見她臉色突變,然後什麼都沒說就一陣風似地跑了出去。薑瑗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眼睜睜看著她一係列讓人迷惑的動作。
“小秋,你把秦記者叫進來,是為了?”饒是薑主任見多識廣,但沈沂秋的這番舉動她還是猜不透。
本以為她突然去找秦千柔是為了搬救兵,但救兵被半抱半推進來後,她自己又一陣風地跑了。
現在三個人在病房裡的神態各異,自成風景。
“噢,突然想起來有要緊的事要跟秦阿姨說。”沈沂秋假意撓頭,偷偷看了秦千柔一眼,好在沒被拆穿。
“這樣啊,那你們先談。今天的事你先彆急著做決定,我還會在蒙城多待幾天,你改變主意了就隨時給我打電話。”薑瑗準備走了,又問,“你還記得我的號碼吧?”
沈沂秋早就不耐煩了,想起秦千柔已經替她存過,便直接點頭。
薑瑗這才放心離開,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千柔一眼。
秦千柔又坐回自己之前的位置,那張椅子被放在牆邊,剛才她進來時看到薑瑗坐的是另一張。
“現在能告訴我,剛才你預感到了什麼?”
沈沂秋的心情好了一些,跟秦千柔共處一室讓她有安全感:“其實你不是主角,我是怕你被誤傷。”
“噢?”
沈沂秋走近,帶點嫌棄地把薑瑗坐過的椅子挪到更遠的地方,自己坐到床沿上:“剛才我預感到會有病人家屬衝到走廊上去打護士,好像是因為給病人打針之類的事引起的。”
秦千柔抿了抿唇,示意還想繼續聽。
“具體過程我也沒看清,就是看到家屬衝過去的時候會撞到坐在走廊旁邊的你,而且還會碰到你的手。”
沈沂秋說著說著,視線便落到了秦千柔的左手上。
秦千柔雖然不願意成為眾人眼裡重點保護對象,但她也不想無辜再次受傷。
“你怎麼會突然連病人家屬的情況都能預感到?”
沈沂秋認真想了想,說:“我想,我預感到的人其實是護士而不是家屬。”
秦千柔一想大致也明白了,自從沈沂秋入院就是護士負責照料的,她自然也會成為沈沂秋關心的對象。
她像是又想到了什麼:“那你的心……”
沈沂秋輕拍了兩下胸口:“不太疼,就隻是刺了一下下。”
薑瑗的到來打斷了之前兩人在病房裡的狀態,現在秦千柔無心繼續工作,而沈沂秋也在煩惱海城的事。
“你好像不太喜歡薑主任來看你。”
沈沂秋盤腿坐在床上,手撐著下巴思索著,秦千柔的問題,她該不該坦白回答?
“是有一點抗拒。”
秦千柔證實了自己剛才的猜測,沈沂秋當初拒絕回海城,果然還有薑瑗的因素。
“你不是說,她跟你媽媽的感情很好?”
秦千柔並不想八卦這些,但沈沂秋如果要留在蒙城,那麼薑瑗那邊就必須要明確回絕。但她想到剛才薑瑗那眼神,分明就是下次還會再來的意思。
“如果我說,經過一些事以後我長大了,也看清了一些過去浮於表麵的感情,你信不信?”
沈沂秋故作深沉,突然用比實際年齡大了不少的滄桑感說出這番話,秦千柔有些想笑。
沈沂秋無奈看著她:“不許笑,我說的是真的。以前我總以為人跟人之間,聯絡密切,互道關心,分享生活,就代表感情好。”
秦千柔聽出她話裡有話,分明就是針對薑瑗。
其實中年人之間的感情,相對來說是最複雜的,也是最難保持純粹的。即便是相識於微時,但誰也無法保證能在社會磨礪後保持初心。
“你覺得她變了,不再是你印象當中的薑阿姨了?”
沈沂秋微微眯眼,看著窗外,驕陽似火,卻暖不起她寒冷的心。
“剛才她提了海城的事,想讓我暑假和她回去,說可以協助我處理好那邊的所有事。”
這,未免也有點太著急了吧。
秦千柔的職業敏感升騰起來,也覺出薑瑗的不對來。
“我跟她說,我不想回海城,她以為我不再要那個家了。所以想讓我儘快處理掉,這樣,我跟海城,就再沒聯係了。”
哪怕再活一次,海城對於沈沂秋來說,仍是一座特彆的城市,承載了她太多回憶。
“海城那邊如果沒有特彆著急需要處理的事,你可以暫時不用理會。至於你的家,我可以安排人定期去打理維護。”
“不用!”
秦千柔被沈沂秋這一聲嚇了一跳。
沈沂秋也覺得有點尷尬,扯了笑訥訥解釋:“我過段時間會回去的。家裡也沒人住,打理不打理沒差彆。”
“好。”
秦千柔的乾脆跟薑瑗的糾纏截然不同,果然目的不同的人,心態也相差甚遠。
成功安撫病人家屬後的小護士拎了飯盒進來,笑著說是她私人感謝沈沂秋的。
“幸虧今天有小秋,要不然鬨大了我肯定要被批評了。”
飯點剛過,兩個人其實都餓了。這飯盒裡的菜色澤鮮亮,分量十足,一看就知道小護士是誠心道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