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明年夏天,我們還在一起。
相處的時光總是短暫,沈沂秋再舍不得,這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還是會結束,然後迎來新的一天。
這一天,姐姐要回海城了。
黎婉跟上一次送秦千柔走時一樣,過來開了她的車。她提前一些到家,沈沂秋給她倒了杯茶。
喝了兩口,黎婉彆有意味地打量了沈沂秋幾眼。
“不錯啊,這才多久,茶就泡出了千柔的味道。”
沈沂秋怕她說出更誇張的話,趕緊坐過去低聲說:“黎婉姐,彆開玩笑啊,要是姐姐生氣怎麼辦。”
黎婉看了眼在房裡做最後收拾的人,又看看一臉緊張的沈沂秋,輕輕拍了她小臉兩下,甚是喜愛。
“彆緊張。你不能總是這樣,你要試著跟她平等起來。”
“姐姐沒有不平等對我啊。”
黎婉無奈翻了個白眼:“我是說,你不要過分緊張她。你太在意她,會顯得你們之間不平等!”
雖然是你主動,但是也不能主動得過頭啊!
沈沂秋卻很是坦然:“可我就是很在意她啊,她的喜怒哀樂我都在意。而且,我在意她,為什麼要藏起來?”
黎婉扶額,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說才能說動這死腦筋的孩子呢。
沈沂秋卻沒給她機會:“讓姐姐開心就是我最大的期望。我喜歡她,所以想讓她一直開心。難道我為了保持所謂地位,就刻意表現得不在意,那樣多傷她的心。”
光是這樣想想,就覺得心疼。
“我舍不得。”
黎婉忿然把杯子裡剩下的茶一口喝掉,配上剛才吃的狗糧,真是撐死了。
“沈沂秋,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以後要是在房裡被欺負了,失去地位了,你彆怪我沒提醒你。”
說完之後,黎婉笑的更有深意了。沈沂秋正要問她什麼意思,秦千柔推著箱子從房間裡出來了。
“都收拾好了?”
秦千柔這次回來,行李不多,隻有一個登機箱。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黎婉剛把門打開,就聽見身後沈沂秋搶過秦千柔的箱子:“姐姐,箱子給我。”
黎婉歎息,這孩子奶萌的性子,自己還指望她在房裡稱霸王嗎?
到了機場,黎婉不像上次那樣難舍難分了,隻是在最初的時候抱了秦千柔一次。因為其餘時間,秦千柔都被沈沂秋霸占了。
“姐姐,回去以後彆太累。你如果有什麼想吃的就跟我說,你下次回來我就學會了。”
“好。”
“海城冬天特彆陰冷,你要多喝熱水,彆總是穿外套,還是要穿羽絨服的。”
“好。”
“如果下次休息,你就留在海城吧。”
看到秦千柔臉色微變,沈沂秋趕緊表示:“我去看你,我帶著小餛飩去。”
秦千柔不知該說她可愛還是傻氣,可這孩子的確全心全意在乎她。心裡陣陣酥軟,卻也不得不說再見。
“那我在海城等你……”
沈沂秋正要咧嘴笑,便聽到了被故意拖長的後半句。
“等你……的小餛飩。”
看著沈沂秋鼓起的小臉,秦千柔眼中笑意更甚。
“我該進去了,等我下了飛機再給你發消息。待會回去好好睡個午覺。”
秦千柔昨晚沒睡好,沈沂秋比她更糟糕。她半夜聽到沈沂秋的腳步聲,聽動靜像是跑到陽台邊的靠椅上坐了許久。
沈沂秋給了秦千柔一個大大的擁抱,再不像過去般忐忑。卻滿含不舍。
分離,真是如此讓人難受。
秦千柔順從地讓她抱著,這樣的溫暖,她也很留戀。
“好了,我真該走了。”
“姐姐,我會想你的,很想你。”
“我知道。”
秦千柔想說,她也會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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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的飛行,加上從機場到酒店,哪怕是中午前的航班,等秦千柔真正收拾妥當後也已經是下午了。
剛下飛機就給沈沂秋發了消息,兩人簡單聊了幾句,便各自忙去了。
沈沂秋雖然黏她,但從不會不分主次。秦千柔一邊收拾一邊想,等晚上的小組討論結束再給她打電話好了。
工作電話突然響了,自從參與培訓,蒙城電視台裡已經很少有緊急的事找她。而現在其實休假並未結束,培訓組也沒什麼人來打擾。
上麵一串陌生的號碼,秦千柔皺了皺眉。
多年的職業習慣,讓她預感這個來電有些特殊。
沒有耽擱,迅速接了電話。
“請問是秦千柔記者嗎?”
對方是一個中年男人,語氣平穩,十分從容。
但又透著疏離感,讓人覺得他並不是真正要找她。
“我是秦千柔,請問你是?”
“我是李雲濤,不知你是否還有印象。”
這個名字,的確聽過。
秦千柔稍作回憶,想起對方是賀焯夫婦的辯護律師。
“我記得,是李律師。”
對方客氣地笑了幾下:“秦記者好記性。”
接著,他便直入正題:“我是受賀焯的委托,想要約你見麵。”
“要見我?”
李律師強調:“是賀焯想見你。他說有些重要的事,必須當麵告訴你。”
秦千柔對於賀焯並無好感,在賀焯案上,她的確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正麵出現過。
難道賀焯知道了她在背後做的一切?
見她遲遲未給答複,李律師壓低了嗓子,又說:“他說自己目前處境危險,隻能寄往於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昔日賀教授無限風光,逢年過節上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關係不夠近,地位不夠高,身份不夠好的甚至都排不上號。如今他鋃鐺入獄,至今卻無人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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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千柔坐在賀焯對麵的時候,心中便是如此感慨。境遇不同,人也就不同了。
賀焯比在審判當天看到的還要憔悴,幾乎完全看不出有半點學者的氣質了,完全是一個落魄頹喪的老人。
然而他隻是個中年人。
“秦記者,謝謝你答應來見我。”賀焯開口,嗓音暗沉。
沒了精心保養,多年來抽煙導致的聲帶受損完全顯露出來,配上他此時形象,更添悲涼。
“我聽李律師說,你現在處境不安全,你是受到了什麼威脅嗎?”
雖然不知賀焯為何點名要見自己,但出於記者的敏銳嗅覺,秦千柔覺得這次來應該會有不小的收獲。
賀焯整個人都很頹廢,他跟秦千柔隻見過幾次,但自己的狀態一次比一次差。恍惚間,醫院裡初見那一幕,算是他最好的時候了。
“是,我是受到威脅了,有人要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賀焯雖頹喪,卻還是不願死。
人處低穀,哪怕沒有東山再起的豪情,但也不能抹殺求生的本能。
“這種情況你應該求助警方,我並不能替你解除危機。”
賀焯澀然,他當然知道。
“我要見你,不是求你讓我脫險,而是求你幫我保住一個人。”
“誰?”
“我的妻子。”
賀焯的事,薑瑗脫不了乾係,但她參與部分並非關鍵,所以輕判。
“條件是什麼?”
這是賀焯跟秦千柔真正麵對麵交流的第一次,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秦千柔和其他記者的不同之處。
她並不著急詢問到底有什麼值得爆料的內幕,也沒有奚落刺激他的落魄。她平靜對待,隻當他是一個普通犯人。
是的,賀焯所犯的錯誤,已經由法律給予製裁了。
並無個人私怨的他們,其實不必劍拔弩張。
然而,秦千柔心裡卻有私念,畢竟賀焯對沈家的所作所為,讓她氣憤。
但此時,不是計較個人恩怨的時候。她維持的是職業道德,她是以秦記者的身份前來的。
“我被查出來的那些罪證,聽上去挺嚴重但跟實際相比,根本不算什麼。我這些年一直在和幾家機構暗中合作,經由於它們轉手,把一些國內最新研發的但還沒來得及申請專利的成果賣到海外,然後再通過我名下的公司還有那些機構的捐款,回流國內。”
秦千柔心頭一緊,這和之前調查到的東升,似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東升的做法更為隱蔽,她和黎婉隻查到表麵異常,具體怎麼操作,如何運作的,其實她們還不清楚。
現在聽賀焯這麼一說,茅塞頓開。
看來,這已經形成產業鏈了。這麼做的人和企業,也遠不止賀焯跟東升。
作者有話要說: 我找到新工作啦,本章掉紅包開心一下吧,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