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抬頭的一瞬間,我就看清楚了他。
我敢保證,我以前沒有見過他。
這個人/大概有四十歲左右,臉上長著很濃密的胡子,在現實生活裡,像這樣蓄胡子的人其實不多,隻要見一麵,就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滿臉都是血,乾涸的血,還有剛剛從鼻子嘴巴裡流出來的血,混成了一片,整張臉看上去血肉模糊,非常瘮人。
快要砸到那人身上的甩棍,被我硬生生的抽了回來。那人的力氣可能已經用儘了,站不起身,說不出話,隻能勉強微微抬著頭望向我。
他可能隻剩下了一口氣,爬到這兒已經是極限,動都不能動了。我朝四麵看了看,憑我的觀察,應該沒有異常情況。
看上去,他應該是受傷了,體力耗儘。在這裡遇見這樣的情況,我就得想辦法保全對方,一來是救他的命,二來是問一問他究竟遭遇了什麼。
我想把那人先弄到火堆那邊去,彎腰輕輕把他給抱起來,但是剛把他抱住,稍稍一動,那人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那股血腥味,還有淡淡的臭味,立刻彌漫開來。M.XζéwéN.℃ōΜ
“你怎麼樣?先忍一忍。”我腳不沾地一般的把那人抱到火堆跟前,我知道他肯定是受傷了,隻不過不知道傷在哪兒。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我把那人身上的衣服解開,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連一個傷口都沒有看到。
他一直在吐血,又沒有外傷,那肯定是臟腑被傷到了。我在他身上按了按,這一按,腳底板就噌的冒出了一股寒氣。
我感覺,那人的五臟六腑,仿佛都變成了一灘流動著的膿血,整個人宛如一具包裹著膿血的皮囊。
我的心開始發抖,因為我已經預感到,他應該沒救了。
“咯咯咯
”那人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他躺在地上,拚儘全力想要抬起頭,可是他沒有抬頭的機會,眼神茫然的看著我,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他說不出話,隻能從嗓子裡發出一陣聲帶震動的聲音。
這種聲音讓人覺得骨頭發癢,就仿佛一隻被卡著脖子的公雞,在臨死前徒勞掙紮時所發出的慘呼。
“你想說什麼?你不要急,慢慢說。”我把耳朵貼到那人的嘴邊,他的嘴巴和鼻子,不停的在流淌血跡,我猜的出來,他已經受傷一段時間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咯咯……”那人的嘴巴半張著,嘴角流出來的血已經發黑了,他眼神渙散的很快,脈搏弱的幾乎摸不到了。
我知道他救不活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聽聽他究竟要說什麼。我又壓了壓身子,耳朵已經完全貼到了那人的嘴邊。
“影……”那人仿佛用儘了全身上下最後一絲力氣,猛然吸了口氣:“影子……”
“什麼?你說什麼?”
“影子……”
我隱隱約約聽出來,那人說的,好像是“影子”,可是就這兩個字,完全搞不懂他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我屏氣凝神,想要繼續聽下去,但轉瞬之間,我感覺那人的呼吸,一下子停止了。
我抬起身子,看見那人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渙散的眼神已然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