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
外麵烈日高懸,但是整個大殿之內,雕刻著五爪金龍的九具煤爐,從那年的冬天點燃之後,便再也沒有熄滅過。
到如今,已經過了一年半的時間。
哪怕這般炙熱的夏季煤爐內的煤炭也沒有停下補充的速度。
整個大殿之內,仿若已經變成了一個滾燙的蒸爐。
即使是這樣,仍舊有不少僅僅穿著單衣的宮女太監不時放輕腳步走入,仔細檢查每一具煤爐的情況,防止有一具煤爐不小心熄滅。
而就在這蒸爐一樣的大殿之中,躺在床上的老皇帝卻依舊蓋著裡三層外三層的被子,蒼老的臉上一片雪白。
但也有一點不一樣的。
相比兩年前,老皇帝身體的溫度雖然仍然很低,但在被煤爐烤了超過一年半的時間後,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層薄薄的冰霜。
微弱之間,已經能察覺到老皇帝的一絲呼吸,平和且穩定。
中午的時候,突然又有一人快步卻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大殿之中,但是他卻沒有去查看煤爐的情況,而是徑直走到了龍塌的旁邊。
拱手輕聲說道:“陛下。”
此人同樣穿著單衣,但從大殿門口走到床邊的幾步路,額頭上就已經熱出了汗來。
不是彆人,正是一直隨身伺候老皇帝的那位老太監。
老太監用手中的汗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皇帝。
這煤爐雖然無法根治陛下的病情,但卻緩解了寒毒對於陛下的侵害,如今陛下的臉色比起兩年前來說要好了一些。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樣的道理在這些太監的身上體現地更加淋漓儘致。
一旦金鑾殿的那張座位之上換了人,那麼他們這些上一任皇帝的隨侍太監,地位直接就會被新皇帝身邊的太監取代。
奴仆還是自己的用的順手。
因此,大部分情況下,這些太監反而是對皇帝最忠心的一批人,也是最希望皇帝活得長久的一人。
老太監也無法免俗,因此在看到老皇帝臉色好轉後,老太監心中對獻上了煤爐的裕王殿下充滿了感激。
老皇帝虛弱但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在龍塌之上響起:“何事?”
老太監回過神來,連忙躬著身子說道:“啟稟陛下,關於裕王殿下遠征軍的奏折剛剛被呈上來。”
“念。”
老皇帝言簡意賅地說道。
“是。”
老太監應了一聲,然後打開手中的奏折,在略過了前麵的阿諛奉承之言,開始念了正文:“……芒種之後,裕王自雁雀關親征,領兵三萬,於半月之後抵達高句麗邊境,並於一日之內攻破胡城,後……”
念完之後,老皇帝的聲音適時響起:“胡城?”
老太監合上奏折,回道:“陛下,是高句麗邊境的一座城池,胡城這個名字是裕王殿下攻破城後改的。”
“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