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柳建德話說得輕鬆,但惟有帝辛一人方能聽出他輕鬆的外表下,那決然的語氣。
這是赴死之誌。
帝辛忍不住歎息一聲。
這便是朝堂鬥爭,個人私利很多時候都淩駕到了國家大義之上,而深入其中的人大多無可幸免,哪怕是如柳建德這般從不勾營結派的人也逃脫不得。
哪怕今日柳建德沒有被帝辛拖累,未來也有很大概率因為其他的事情牽扯進去。
殘酷且無人可逃。
隻不過讓帝辛稍微疑惑的是,從柳建德率兵支援到現在也有近二十天了,這麼長的時間足夠消息傳到京城了。
未遵調令而擅自調兵,這種事的嚴重程度足以讓消息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傳到京城朝堂之中。
其他皇子王爺或許抱著帝辛可以拖延成王的想法旁觀,但如今在京城一家獨大的成王以及他這一派中的官員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按理來說,在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就該有官員以柳建德擅自調兵攻打高句麗為借口彈劾他了。
而相應的,朝廷對於此事的處理結果應當也會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傳到邊關,在轉到遠征軍中的帝辛和柳建德這裡。
以時間推斷,他在兵臨汗城城下的時候,來自朝廷的文書或者聖旨就應該到了。
可是直到現在,高句麗皇帝都投降了,他的大軍已經進駐汗城了,京城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帝辛不相信朝廷那邊會遲鈍到現在還沒商量出一個處理結果。
就算再難商量,以成王為首的朝堂官員也會加速這個過程。
有一句話叫做功過相抵。
等到遠征軍的功勞越大,遠的不說,等到高句麗和回紇兩族被徹底討伐,屆時以帝辛和柳建德立下的功勞,朝廷那邊能做的也隻能是小懲大誡。
畢竟,民心是朝廷必須考慮的一環,而立下如此大功的帝辛和柳建德,在民間的威望必然大漲。
而這是不符合成王極其派係官員的利益的。
帝辛猜得的的確沒錯,然而因為老皇帝那句似是而非的表態,如今朝廷百官對於處理帝辛遠征一事可謂十分慎重。
若是裕王的身後真的是老皇帝在暗中支持,那麼他們出手對付裕王不僅不會獲得想要的結果,還有可能惹得自己一身騷。
帝辛並不知道是老皇帝幫他擋下了來自京城的可能有的所有明槍暗箭,但他隻知道一點,那就是朝廷對於此事的處置到來的越晚,結果對他和柳建德就越有利。
雖然帝辛並不怎麼害怕,但麻煩自然是越少越好。
不過,也不能就此就高枕無憂了。
越過嘈雜的眾人,帝辛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
“柳大人,另外一個辦法是什麼?”
裕王開口,自然無人再敢造次,大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柳建德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但還是拱了拱手說道:“啟稟殿下,這第二個辦法便沒有穩妥了。”
帝辛笑了笑,說道:“無妨,說來聽聽。”
“是。”
柳建德應了一聲後,恭敬地說道:“第二個辦法,說來也簡單,那便是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