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搖了搖頭,又不自覺地將人家當做自己班上的學生了。
他現在也是一個十九歲的青年人。
有時候,是不是也應該以青年人的頭腦去思考問題呢。
“昨晚那個切了一顆腎的洋人怎麼樣了?”董良隨口問道。
“還在昏迷,也許是麻沸散灌多了。先生,尚雲沒用,好幾個咱們的護衛隊員沒有救回來。”尚雲道。
昨天她做了很多場手術,有好幾個重傷的,手術還沒做完人就噶了。
這讓她有些失落。
“沒關係,你能夠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經驗都是慢慢積累的。”
“你看你這麼瘦,以後要多吃一點,加強鍛煉,手臂的力量變強了,拿手術刀也會更穩一些。”
董良下意識地拍了一下尚雲的肩膀。
他有一個習慣性動作就是拍手下的肩膀。
也許是前世做老師時養成的習慣。這是他表達鼓勵的方式。
在後世,男老師輕拍一下女生的肩膀也不算是什麼逾矩的事情。
不過尚雲的俏臉卻刷的一下紅了。
“先生,我去將水倒掉。”尚雲也許是感覺到了自己臉上的溫熱,趕緊轉頭找了個理由走開。
回過頭,董良剛好看到從港灣方向走來的林嶽。
林嶽的腿已經康複,但是走路的姿勢還有些不自然。
“董爺,剩下的三艘洋人軍艦還在海灣中,我還看到有一艘小艇上岸了。”
“哦?”這倒出乎董良的意料。
這支英米聯軍都已經打到這個鬼樣子了,還不走?難道還要董良請他們吃飯啊!
……
袁源的心情很複雜,島上的那些華工是自己的同宗同族。
他們打贏了洋人,他心中甚至隱隱地感到高興。
但是他卻在幫這些洋人做事。
與他同行的還有泉州府的刑房主事王繼貴。
王繼貴隻是一個小吏,他本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苦差事,但是誰讓他是一個外鄉人呢。
整個泉州府衙中都是當地的地頭蛇。
這泉州的知府劉光友是捐官出身,走的是布政使慶瑞的路子。
說到慶瑞,此人在閩省賣官那是出了名的。
滿清後期為了解決財政問題,弄出了一個捐官製度。
捐了官之後,照常是要等的,必須要有空缺才能上任。
因此才有候補官的說法。而慶瑞因為是旗人,手眼通天。
他將閩省的空缺官職都壓在手中,然後賣給那些候補官。
官職大小不同,價錢不同,價高者得。
朝廷那些真正憑本事考上的進士因為沒錢,往往卻分不到官職。
但是一些不學無術的人,因為手中有錢,卻能夠做到重要的職位。
當時有人原本是夥計,花了點錢搖身一變就成了地方官員。
史書記載:“候補道陳淮漢,乃廣幫茶夥,其弟候補府陳翀漢,在粵樹旗械鬥為首,地方查拿逃閩報捐候補;直隸州王於宗,乃省城布鋪小夥,市肆無賴者莫不相識”
隻要有錢,茶鋪夥計,市井無賴,甚至逃犯,皆可為官。
這位劉知府一本心思搞錢,可以理解,他要將自己的投資賺回來啊。
為了搞錢,衙門的權力都落到了一些當地大族手中,因為這些大族能夠滿足劉知府對錢的需要。
王繼貴是外地人,不被他們接納,隻能在刑房中做冷板凳。
這些當地大族大都與洋人做生意,他們在對外貿易中大都是受益者。
徳迪為什麼能夠在閩省拐騙勞工,這麼多年還沒出事情?
就是因為徳迪的合作者就是這些當地掌權的大族。
董良作為後世來人,很容易就能夠理解他們這種關係。
大族侵吞民田,還不夠,還要勾結洋人將這些窮人賣給洋人做豬仔。
真的是吃人都不吐骨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