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遇到真正懂它的人,那她情願讓它永遠地留在戲服廠裡,給以後的人留下一個紀念,哪怕日後廠子變得麵目全非,也有點東西讓大家知道前輩們曾經的堅持。
會客室裡,那套戲服已經被送了過來,掛在一個木頭架子上,豎立在薑琬的麵前。
薑琬微眯著眼睛繞著這套戲服轉了一圈,輕輕地伸手撫摸了一下那光滑的料子,和上麵精細的繡花,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見到的最好的一套衣裳。
那個負責招呼她們的小姑娘見她伸手,心都快要蹦出來了,這套衣服這麼貴重,他們工作人員從來都不敢用手去碰的,就算是搬動的時候,也隻敢搬動架子的其他地方,實在要動到衣服的時候,都要戴上乾淨的白棉布手套。
可是製止的話卻完全說不出口,自從薑琬站在了這套衣服的旁邊,她就產生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配得上這套衣服的話,除了眼前這個女人之外不會再有彆人了。
一直以來,這套戲服擺在那兒,都給人一種氣勢淩人的壓迫感,可是在這個女人的麵前,衣服好像被馴服了一半,收斂起自身的氣場,柔順地雌伏下來的感覺。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衣服和人之間也是需要雙向選擇的,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這句老話說得真是特彆睿智。
“砰”地一聲,門被推開,項蘭香趕在胖子小李的前麵推開了會客室的房門:“我聽說有人想買……”
薑琬將目光轉過去,朝著門口的方向微微欠身:“這位想必就是項老師吧?我叫薑琬,是我想買您的這套戲服。”
“你……”項蘭香上下打量了薑琬一番,突然雙眼發亮,“快,快換上試試。”居然上前一把拿下架子上的戲服,塞進薑琬的懷裡,催促她趕緊去隔壁的更衣室去換上。
因為客戶來買戲服有時候要看效果,會帶著個試衣模特一起過來,所以廠裡在會客室的旁邊專門設了一個更衣室,專門讓客戶試衣服用的。
項蘭香雖然是做戲服這一行的,但並不關心娛樂圈八卦,對於薑琬這個滿身黑料卻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的小明星並不認識,但一看見她,下意識地就覺得,這套衣服好像是為了她度身定做的,第一次有那麼急切的想讓人穿上她親手做的服裝的心情。
薑琬卻並不著急去換上:“項老師,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做的這套戲服,是大啟朝的皇後常服?”
項蘭香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麼知道!”
這是項蘭香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中華文化上下五千年,其中經曆過許許多多的朝代,但其中被人熟知且記住的不過幾個而已,但項蘭香最喜歡的,卻是並不為多少人記得的大啟朝。
大啟朝民風開化,男女大防沒有後世那麼嚴,並沒有那種女孩子就必須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迂腐思想,除了相夫教子之外,女人還可以讀書,可以經商,可以和男人一樣做很多事情。
因此在這個朝代,女式服裝的發展也是百花齊放,十分多彩瑰麗的,甚至還有了許多前所未有的創新,每次研究這個朝代的服裝,都會讓項蘭香大為讚歎,古人的審美和智慧其實也是十分在線的。
可惜這個朝代存在的時間太短了,這朵燦爛的繁花還沒來得及開儘便已凋謝,之後隨著各種束縛女性的教條逐漸出現,大啟朝曾經燦爛的服飾文化也如曇花一現,漸漸歸於沉寂中。
除了在曆史課本中稍微提到了幾句之外,現在的人知道大啟朝的人已經不多,更不用說大啟朝的服裝了。
項蘭香以前做過很多次大啟朝的女式服裝,但因為跟唐朝的服裝有些相似,所以旁人都會認為這是唐服的變種,是項蘭香根據自己的想法對唐服所做的改良。
項蘭香曾經嘗試解釋過好多次,甚至還專門撰寫了文章還分析這兩個朝代服飾的相似和不同之處,但收效甚微,大眾還是一直認為她做的是唐服。
後來項蘭香也懶得再解釋了,隻是自己心中知道便好,沒想到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女子,居然第一句話就說出這套皇後常服的出處來。
“既然姑娘你知道大啟朝,那不知是否對大啟朝的薑皇後有所耳聞呢?”項蘭香充滿了期待地問,薑皇後是她在大啟朝所有女性裡麵最喜歡的一個,無論是她的出身還是性格,以及她所做過的那些傳奇事跡,她都研究過一遍又一遍。
可惜基本上沒有什麼人相信她,願意跟她聊這個,人們說正史上都沒有記錄著這些東西,你那些在野史上看來的,都是文人胡編亂造的東西,哪有什麼可信度?
可是項蘭香研究過很多流傳下來的薑皇後的服飾,發現這個薑皇後其實是個很有才氣,也很有趣的人,她始終相信,從一個人的衣著可以看出這個人的性格,從而相信薑皇後確實就是那樣一個傳奇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