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據理力爭,也努力想要說服自己的上司。
但她得到的答案,卻還是否定。
“我們《臨海之聲》是麵向大眾的媒體。之前你做的那兩期報道大約也能算是為社裡拓寬了受眾群體,但第三期你顯然沒把分寸感掌握好。”
“我的分寸感怎麼就沒掌握好了?”
如果是換在平時,陳鋒是不會和自己的上司這麼說話的。
但這一次,她顯然是覺得既不甘心,又不服氣。
“首先,我沒在報道裡進行煽情,凡事我都力求一個實事求是,而且……”
“你的這期報道,切入角度的分寸沒掌握好。”
主編摘下了眼鏡。
在這一刻,他看向自己手下這名得力女將的目光已近乎嚴厲。
“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們《臨海之聲》搞成女權鬥士的形象呢?你知不知道媒體吃女權飯的這頂帽子一旦戴起來了,就很難再摘掉了?你這的這期報道一發布出去,我們社的路,就會給走窄了,把陽關路走成了獨木橋。”
麵對這樣的指控,甚至是指責,陳鋒感覺滿肚子的委屈。
她想說,我的這份報道怎麼就能把我們社給整成“女權鬥士”的形象了呢?
我這不就是實事求是地做了個跟蹤報道嗎?
難道因為受害人都是女的,搞事的又都是男的,我就不能把那幾個女孩放在一起,做個專題報道了?
作為一個新聞媒體人,我也就不能提她們的受害經過和謠言擴大的過程了?
不然,我就成了“吃女權飯”的了?
主編說的這碗“飯”在哪裡,她沒看到。
但這個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是讓她意識到,如果她再執意和對方爭執下去,社裡恐怕就要沒有給她吃的那碗飯了。
於是心裡那些話,就全都沒有說出來的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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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鍋的“咕咚”聲依舊還在單鳴明租住的這間公寓裡響起著。
單鳴明給陳鋒燙了兩塊毛肚,給她夾到碗裡。
“那你喜歡你做的這三期報道嗎?”她一邊吃著碗裡的牛肋肉切片,一邊這樣問道。
“我喜歡啊!我真的特彆特彆的喜歡!”
在單鳴明這裡,陳鋒心裡的那份不甘終於得到了訴說的空間。
真的,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以至於她一開口,就哽咽了起來。
陳鋒憤憤地拿起一整包抽紙,擤起了鼻涕。
她說:“入行這麼些年,這是我做得最有激情也感覺到最不一樣的係列報道!我覺得我就算是賠錢去做,我也要把它做得不留遺憾。”
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這裡,她又說起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信念,以及她在做這三期報道的時候找回的,“夢想感”。
她說,她從沒這麼覺得自己是在正確的道路上,做正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