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會是一個直擊心靈的問題。
它甚至會給到此刻的單鳴明當頭一棒。
因為這可能會讓此時正處在他世界的單鳴明突然意識到一個在過去,讓她一直都忽略了的問題。
那就是……單明明其實可以不為了能夠和她換回來而付出努力,也不為之而付諸嘗試。
她完全有理由這樣做。
因為她們雖是存在於不同世界裡的“自己”,可彼此間卻也有可能存在競爭關係。
隻要……她們都更想要成為她們之中的她,而不是他們之中的她。
如此,她們之中,便存在著一種零和博弈的關係。隻要你得到了,我便得不到,反之亦然。
單鳴明一直忽略了單明明的這種可能的意願,可以說是出於信任,但……那或許也是她過分傲慢的一種表現。
她完全將單明明當成了一定會聽她的,也一定會為了她而不是為了自己考慮的從屬者。
單明明便是在此時接著說道:“你去到那裡,不是選擇。而我如果願意和你交換回來——這才能稱得上是一個選擇。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之中的區彆。”
說完,單明明便按下了掛斷鍵。
她和另一個自己在今天的通話時間還沒用完,但她卻是第一次主動提前結束了通話。
在這一刻,她會不自覺地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年她還剛剛考上高中,她的弟弟也還在念初中。他們家,也還沒有搬家大房子裡。
當她周末補課回家的時候,她看到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個人靜靜地哭。
“媽,你怎麼了?”
她這樣問媽媽。可媽媽卻是不回她的話,就隻是招她過去,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媽媽可能……不和你爸爸離婚了。”
“我爸都去找外麵找臭婊.子了,你還要和他一起過嗎?”
“誰教你用的這個詞?”
“就……我一個女同學。她說,喊小三的時候,就該用這種詞,有氣勢。”
“女孩子不要用這種話來罵人。明白嗎?”
那時候的她,就已經長得和媽媽一樣高了,可媽媽還是把她抱到了腿上,說道:“外麵的女人再壞,能壞得過爸爸嗎?吳經理就見過我兩三次,媽媽對於她來說,就是個陌生人。可你爸爸,天天見我。他們兩個一起傷害媽媽,你說誰的錯更大?誰更壞?”
說著,媽媽就又擦起了眼淚,問她:“明明,如果媽媽不和爸爸離婚,你會不會看不起媽媽?媽媽怕你和弟弟變成放學以後沒家回的野小孩。媽媽還怕你們的爸爸和彆人生了小孩,把家裡的東西全都留給後媽養的壞小孩。”
單明明原本以為,過了那麼久,她應該已經都忘了。可她卻一直都記得。
此刻,她的耳邊甚至又響起了媽媽那年問她的話。
——‘明明,媽媽不原諒他。但是媽媽答應他不離婚了,好不好?’
她還記得,可媽媽卻可能已經忘了。
忘了自己曾說過,不原諒他。
這間隻屬於一個人的辦公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單明明連忙收起了傷感,也擦了擦眼睛,說道:“誰?”
“是我,珊珊。”
那是單明明新招的助理的名字。
“老板,快到午飯時間了,你要不要……看看我之前給你發的菜單?”
僅憑單明明問話的方式,新來的小助理就已經明白老板這會兒不想讓她進去了。而單明明則也說了一個“好”字。
她再次拿起手機,也因此看到了珊珊給她發來的,帶選項的小頁麵。
在珊珊入職那天,單明明和她說過自己的要求:儘可能地為我節省時間。
因而,新來的小助理不會特意過來問單明明今天想吃什麼,也不會隻是把食堂的今日菜單給單明明一發。她會做出這樣的小頁麵,讓自家老板隻需要做出選擇以及確定。
這是和於助理完全不同的做事風格。
但,單明明很喜歡。
她勾了兩個涼菜,兩個熱菜,還有一個餐後甜品,把新生成的菜單給助理發了過去。
單明明:[給我送午餐的半小時後,再給我送一杯冰椰拿鐵吧。]
珊珊:[好的好的,你等我呀!]
這個頭發不長,給自己梳了半丸子頭的女孩很快就給單明明端來了她今天的午餐。
而後,小助理珊珊就得到了單明明交給她的另外一個任務。
——“我要你幫我去聯係這家酒店。我想知道,她們的2243號房從下個月的5號起,一直到年底有哪幾天是空著的。確定好日期之後,立刻聯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