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他的哥哥和姐姐對他都還不錯。
現在他就自己一個人來找到二哥,和二哥說悄悄話呢。
“媽媽說鬱叔叔的畫展又要開了,她要找500個群眾演員,去鬱叔叔那裡看展呢。”
“500個?”鬱思為輕笑:“太多了。我爸就算是真的傻,也能知道他那破畫展吸引不了那麼多的人。”
“但是鬱叔叔這次的畫展,要辦10天呢。這500個人均攤一下,一天也就50個人。”
鬱思為:“這樣,你也找個周末,過去看看。然後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說500個真的太多了。”
鬱思為說的這句話實在是讓自家四弟感覺到有些好笑。並且,弟弟也是真的笑了起來,說道:“其實……我上網搜過。”
“感覺怎麼樣?”
“我覺得你十幾歲的時候畫的畫……就比鬱叔叔要強好多。”
這大腿抱得不錯。不過……鬱思為也的確是這麼認為的。
[沒有靈氣,匠氣也不夠]
——這就是他對於自己的爸爸所做繪畫的感受。
弟弟又問:“二哥,你的雕塑,還要過多久才能雕好啊?”
鬱思為:“還要有一陣子吧。”
弟弟:“那麼慢呢?”
說著,弟弟又是抬頭看起了那座比他還要高了不少的雕塑,感慨道:“她真漂亮。”
雖然此時的這座雕塑還沒有完工,可它所展現的美就已經足夠讓此時剛進入青春期的男孩由衷地發出了如此的感慨。
四弟又問:“哥,她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你想出來的,一個不存在的人?”
鬱思為把手放到了弟弟的腦袋上,撥著小孩的頭發玩。
弟弟的這個問題讓他想了好一會兒。而後他才說道:“這是哥哥和她之間的,一個秘密。”
這讓弟弟向哥哥發出了噓聲。
但很快,鬱思為的四弟就向他說起了自己過來找哥哥的,真正的原因。
“二哥,我有點……想現在就去做結紮手術。”
這讓鬱思為的動作僵在了那裡。
他努力讓自己不要嚇到弟弟,但那沒法被完全藏起來的憤怒感還是讓弟弟感受到了。
“哥……你彆生氣。我就是,就是想來和你先說說。我這,這不是還沒做決定麼。”
“為什麼?”鬱思為努力壓製著突然就從胸口衝上來的那股情緒。
他說:“你都還沒滿十三歲,為什麼會想現在就去做結紮手術?”
在這間暖和的屋子裡,弟弟是脫了拖鞋在和哥哥說話的。
因而,此時他那不安分的腳指頭也就出賣了他,讓哥哥能夠感受到他的緊張。
而後他就把那件已經困擾了他好一陣子的事情說給了哥哥聽。
原來,平日裡住校的四弟在某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褲子臟了。這也就意味著,他已經能夠讓女孩子懷孕了。
不滿十三歲的男孩連忙爬起來,把褲子給洗了。但他一大清早去到寢室的陽台晾內.褲的事還是讓室友看到了。
而後,這件事就迅速地在幾個男孩子之間傳了開來。
一開始的時候,隻是他們幾個室友知道。
可很快,室友又跟自己的好兄弟說了。再後來,對麵寢室的男同學也知道了。
這件事就在幾天之內,讓他們班上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吳子彥內個了!他能讓來了月經的女孩子懷孕了!
當男孩子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大約隻是對自己的這位同學調侃了一番。
‘天啊子彥!你內個了!我們都還沒有耶!’
一些彆的班的調皮好事者甚至還會在下課的時候特意來子彥同學的教室門口,扒著窗台看。好似他“內個”之後,就和其他男孩子都不一樣了。他們得用自己的“火眼金睛”看出這種“不一樣”來!
有些男孩是真的還沒“內個”。但還有一些,則是和鬱思為的四弟一樣,已經“內個”了,卻是假裝自己還沒有。並且那些男孩們越是想要假裝自己還沒有,就越是用力起哄。
這樣的過分關注、以及同學們的頻頻擾人,實在是讓鬱思為的四弟感覺很難熬。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他可能還不會想要這會兒就去做結紮手術。
“我的同桌,是個挺討人厭的女孩子。她聽彆人說了這件事之後,就老是用鼻孔看我,說讓我離她遠點兒,好像我身上有什麼臟東西一樣。但我哪會對她有感覺……”
“還有呢?”鬱思為按捺著性子,這樣問道。
“還有就是……跟我接過吻的胡靈,她說她不想和我玩了。她說她已經有月經了。所以我現在……對她來說很危險。年級裡甚至還傳我是在做夢夢到胡靈的時候……內個的。她們說我……猥瑣。”
聽到這裡,鬱思為說出了字句清晰的糾正:“子彥,請你用夢遺這兩個字。”
弟弟見哥哥到這個時候都還在給他糾字眼,心裡可煩了。
他順口就說了一句:“誒呀哥,這時候你就彆扯那些男權的事了,我真的頭疼呢。”
怎料,他的哥哥卻是在他說出了這句話之後,真的生起氣來。
鬱思為道:“這是男孩在發育的時候一定會經曆的生理過程。我有過,你大哥有過,你的那些同學也都會有。你不應該為它感到羞恥。”
可這樣的話聽在弟弟的耳朵裡,卻是紮得很。
弟弟的青春期叛逆心反而是在這種時候起來了。他像個大人一樣說道:
“二哥你真的,一點也拿不住重點。明明是個藝術家,怎麼還古板了。和你好好說個事,非要在名詞稱謂上糾正個沒完沒了,而且還要訓人。早知道,就不問你了。我還不如打個電話去問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