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儼/文
‘其實,爸爸和弟弟還有媽媽,我們都有點擔心你。’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單明明恍惚了那麼一個瞬間。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說道:“我可能前陣子的時候有些累到了,所以最近會想稍微調整一下。”
見唐英的臉上還有著遲疑以及懷疑,單明明便在打了個哈欠後笑著解釋道:“我也想多關注一下生活。前陣子因為工作太忙,我都沒好好關心你們,最近就想一次給補齊了。不然的話,等到下一輪要忙起來的時候,就又會沒時間陪你們了。”
這倒是擁有挺強的說服力的。
唐英因而隻是又帶著些許的擔心問道:“最近沒去體檢?”
這讓單明明一下意識到她在這個世界的媽媽都把她誤會到哪兒去了,好笑地說道:“沒有。沒去體檢,也沒查出什麼絕症。我好好的,除了已經好長時間都沒去練拳擊,覺得身上有點緊,哪兒都挺好的。”
見媽媽似乎還想和自己說些什麼,單明明便起身讓媽媽坐到她斜後方的單人沙發去。她自己也把她正坐著的這把轉椅拖到了離單人沙發很近的地方,和媽媽麵對麵坐著。
唐英於是提起了單明明已經準備起來了的那個跨年夜派對。
“我之前聽說了,你給跨年夜派對定下的主題色是……紅粉色和黑色。”
“對,是這兩個顏色。”
“而且不是紅粉和黑色相間,要求的布置方式是紅粉一半,黑色一半。”
單明明又是笑著點了點頭。
“媽媽覺得,跨年夜,用黑色不好。”
“但我覺得……這樣的配色,很有氣氛,感覺也很特彆。”
“怎麼,今年還是紅粉色,到了明年,就變成黑色了?”
唐英的話,還有她說話時的語調實在是有些好笑。但在那句話之後,她又說了一句讓單明明感覺到很受啟發的話語。
唐英說:“媽媽覺得,你如果實在要搞得個性一點,不如把黑色換成灰色。黑色配紅粉色,不如灰色配紅粉色好看。”
唐英的意思是,如果把黑色換成了灰色,那麼這個配色就不會顯得過於沉重了。並且,灰色和紅粉色搭起來,可能也更有藝術感一些。
可這句話聽在單明明的耳朵裡,卻是有了彆樣的感覺。
她原本是想用紅粉色來表示屬於“她們”的世界,又是用黑色來表現她即將回到的,屬於“他們”的世界。
可……那個世界之於她,真的就是全然的黑色嗎?
或許,事實並非如此。因為在那個世界,依舊還是有著對於她們而言的,蜿蜒而細窄的,向上的通道的。
所以那應當不是黑色,而是灰色。
在把那些又細細感受了一番之後,單明明說道:“我覺得……媽媽說得很有道理。”
母女倆就這樣相視著笑了起來。
唐英又說道:“媽媽還是要跟你說,你要是有哪裡不開心,不高興了,你可以找媽媽說,找爸爸說,也可以找你弟弟說。你可以找我們單獨說,也可以把全家都叫到一起,和我們一起說。”
“好。”
單明明才帶著那份感動說了一句“好”,唐英就又話鋒一轉道:“至於你喜歡的那個賽車手,追不上也沒什麼。我們鳴明那麼好,哪個男孩不喜歡你,隻能說明他真的沒有眼光。”
被媽媽在自己麵前這麼提起霍雲沉,這感覺實在是怪窘迫的。
但唐英也隻是提了一句,而後就抱了抱她,離開了。
那種感覺……竟是意外的很棒。
仿佛她不再需要因為自己喜歡上了某個男孩而在自己的母親麵前感到害羞,也不需要因為自己的“競爭失敗”而感覺到惱火。
一切都是坦坦蕩蕩的。
喜歡就是喜歡了,被拒絕,也就是被拒絕了。
帶著這種感覺,單明明又回到了她在書房內的辦公桌前。
現在已經很晚了,她也該去睡覺了。可她又不舍得這就去睡了。仿佛她隻要不去床上躺下,這寶貴的一天就依舊還沒有過去。
單明明打開了她在這台電腦裡留下的那個藏得很深的秘密文檔。
——《你好,單鳴明,我是單明明》
這是她在還沒有和單鳴明聯係上的時候寫下的。裡頭也記錄了她在剛來到這裡時的各種心情。
[請允許我向你進行自我介紹。我是單明明,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你……]
時隔大半年後又看到這些,單明明會覺得既感慨,又有趣。
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像是著急地想要和這個世界的自己分享信息,也努力掩蓋著自己的慌張,急於找一個可靠的人傾訴。
而到了後來,等到她能夠和單鳴明聯係上了,她卻也沒有停止對於這份文檔的更新。
因而,這份文檔就變得……像是她寫下的日記了。
淩晨一點,單明明趴在寫字台前,津津有味地看起了這些讓她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的字句。
淩晨三點,單明明抱起電腦,縮在單人沙發裡,接著。
淩晨五點,天依舊還黑著,但是鳥兒的叫聲卻已經從窗外響起。
這仿佛是在催促著她快些去睡覺的聲響。
而她也的確是這麼做了。
單明明從沙發上起來,把電腦放回桌上,並且……刪除了這個珍貴的文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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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1月1日還剩十天,
維也納。
單明明在酒店的房間放下行李後走向陽台,並推開了通往陽台的玻璃門。
外頭寒冷的空氣一下就卷向了她,可那令人驚豔的,仿佛置身上世紀歐洲的風景卻也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