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她睜開眼時,外頭正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1月30日,22:43。
臨海城星宸洲際酒店,
2243號房。
單明明深吸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先是動作僵硬著,仿佛醒神一樣在那裡坐了會兒,而後才轉頭望向旁邊的窗戶。
此時外頭正是一片黑暗。單明明看了一會兒窗外,仿佛是在確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她世界的1043號房,他世界的2243號房——她原本以為這兩間屋子的布置是一樣的。
可當她終於又回到這裡,她才發現這間屋子的許多細節之處都與她已經熟悉了的1043號房有所不同。
而當她站起身來,光著腳走向陽台,她便立馬被擺放在了桌子上的那副拳擊手套給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副紅粉色與灰色相間的拳擊手套。
先前椅背擋住了它。當單明明站起身來,她就能看清那副拳套了。
在這副顏色鮮亮的拳擊手套旁,還有著一根同色係的粗繩子。它很漂亮,甚至有些像是名牌包包用來做背帶的繩子。但它卻也同樣很結實。在繩子的兩端,還用打結的方式留出了兩個繩套。
這樣一來,拳擊手套就能被係在上麵,讓人掛在脖子上或者是拎在手上,而不用隻是被人裝在包裡了。
那顯然是單鳴明特意帶給她的,也仿佛是她和另一個自己之間的“暗號”。
單鳴明像是在用這些對她說:‘我猜,你可能今晚就想回去’。
是的,沒錯。她是想要今晚就回去。
她已經在另一個世界以“單鳴明”的身份度過了大半年的時間。
現在,她的悠長假期結束了。當她再次回到這裡,她便會感覺自己連一個小時、一分鐘、甚至是一秒鐘都等不下去了。
單明明一手拎著拳擊手套,一手拎著包。在看了一眼放在包裡的,屬於她單明明的身份證之後,她就不再有任何遲疑地向外走去了。
但在她經過房間裡的鏡子時,她會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後知後覺地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
時隔大半年又在鏡子裡看到真正的自己,那種感覺其實……很奇特。
其實此時的她已經和另一個世界的單鳴明相像了許多。她的皮膚沒有那麼白也沒那麼吹彈可破了,身上的易碎感也消失了大半,可身高卻是變不了的。
並且,她在二十多年的時間裡所營造出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在大半年的時間裡就消失殆儘的。
這也就帶給了單明明一種久違了的,真實感。
單明明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把兩頭係著拳擊手套的這根粗繩子掛到了自己的後頸上。而後就更為輕鬆地拉開了這間房間的房門。
“你好,麻煩退房。”
單明明把房卡放到了酒店前台的桌上,將其推向了對方。
這顯然讓前台的這位工作人員有些疑惑。他取走了單明明的房卡,並查看了一下信息。
“小姐,您是今天才入住的這間房,請問是現在就要退房嗎?”
從對方的口中所說出的稱呼讓單明明不由地動了一下眉毛,而後她才說道:“對。”
“請問是對房間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需要我們為您換一間房間嗎?”
“沒有,不需要。”
這種情況是讓酒店的這名工作人員感覺到很納悶。然而單明明都已經這麼說了,他也就隻是替這位客人辦理起了退房手續。
而在他一旁的另一位女性工作人員則對單明明說:“我們這兒離市區和機場都還挺遠的。請問需要我們替您叫一輛車嗎?”
“好的,麻煩了。”
“請問是要去機場嗎?”
“不,就去市區。”
此時剛好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性拖著行李箱要來辦入住。他在走近前台的時候,就因為單明明的背影以及她和人說話的聲音而注意到這個漂亮的年輕女孩了。
這個中年男人在等待辦理入住的時候,似乎是豎起了耳朵在聽單明明和酒店工作人員的對話。
在單明明說了那句“去市區”之後,他就看似不經意地說出了“好心”的提醒。
“這麼晚了還一定要退房走啊,太沒有自我保護意識了吧。這裡離市區很遠的,還是在山上。我們這樣的大男人夜裡下去還沒什麼,小姑娘就危險了,容易遇到壞人。”
這句話一出口,前台這邊的氛圍就變得有些怪異了。並且,這個中年男人的話顯然也讓剛才詢問單明明要不要幫忙叫車的前台女孩感覺到了些許的尷尬。
怎料,單明明卻是笑著轉過頭去,看向那個人。這也就讓被她掛在胸前的拳擊手套不再被她的手臂所擋著了。
當這樣的拳套出現在了那個男人的麵前,單明明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在他眼中的模樣也就從“弱女子”變成了一個相當不好惹的女人。
男人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單明明則是落落大方地說道:“你說得對。”
她仿佛是調侃一般,半真半假地說道:“我得去買把刀帶著下去。壞人如果遇上我,就算他倒黴吧。”
她剛從一個安全的地方回來。
在那個地方,她漸漸地放鬆下來,也把身上的鎧甲一塊一塊地卸了下來。
但現在她或許得把那些再重新穿回去了。
這一回,她會選帶尖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