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裳姑娘,你睡了一天,想必早餓了。”婦人將盛包子的盤子往前推了推:“快趁熱吃吧。”
“多謝。”綠裳啞著嗓子道謝,不過並未拿包子,而是問道:“我這是……”
“我們是受固安候府三公子之托,帶你回京的。”婦人說道。
“回京?”綠裳忍不住拔高了聲音。
“是啊。”婦人點點頭:“以往,我們年前是不跑的,安穩在北疆過年。”
“今年冬天出了些意外,少走了一趟。”
“有些貨還沒送到。”
“所以,才特意又加了這一趟。”
“隻不過,肯定是趕不及停下來過年的,估計年三十,我們隻能在路上湊合過了。”
“我,我沒要回京。”綠裳有些慌亂:“我不回京,我要回北疆。”
“停車,我要下去,我要回去。”
“我們已經走了一天的路,你怎麼回去?”婦人問道。
“況且,北疆一直都不太平。”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先不說能不能在大冷天活著回去,若是路上遇到賊匪,豈不是要交代了性命?”
“更何況,我們是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綠裳一把抓住婦人的胳膊:“你剛剛說,固安候府三公子?”
“是啊。”婦人點點頭。
“他身上沒有錢的。”綠裳說道:“那你們,豈不是白白帶著我?一路上還要管我吃喝?那你們不虧了?”
“所以,放我離開,我離開後,你們就少虧一些。”
三公子身體一直不好,若是自己不在身邊,他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的。
自己要回去,必須趕緊回去。
“綠裳姑娘,三公子寫了親筆信,讓我們到了京城後去找固安候府五公子即可,到時候自有報酬。”婦人笑笑。
“三公子也是為了你好。”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又沒犯事兒,實在不該在那裡磋磨。”
“不。”綠裳說著,就要往外衝:“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卻被婦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在北疆這兩年,綠裳雖然乾了更多的粗活,可身體卻越發的虛弱了。
故而,輕而易舉的就被婦人鉗製住。
無論她怎麼使勁兒,都掙不開。
綠裳急得眼角通紅。
婦人歎一口氣:“綠裳姑娘,三公子也是為了你好。”
綠裳急道:“我不需要,我要回去,放我下去。”
婦人勸了半天,綠裳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害怕她回去晚了,唐澤鬆會……
婦人見勸不住,這才說道:“三公子離開之前說過,一定要將你安全送去京城。”
“我們是商隊,最重信義了。”
“綠裳姑娘,你不能害我們做無信無義之輩吧?”
“我們可沒仇。”
綠裳掙紮的動作一頓,隨即撲通跪下:“大娘,我們三公子身體不好,我若不在身邊,他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
婦人扶起綠裳:“真是個傻丫頭……”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三公子說,如果你要鬨著回去的話,就把這封信給你看。”
綠裳趕忙接過來,雙手哆哆嗦嗦的展開。
確實是唐澤鬆的字跡。
前麵是勸她聽話,讓她跟著商隊回京城,甚至帶上了哀求之意。
後麵是威脅。
威脅她,如果敢私自回來,就尋死。
更威脅她,若是她不跟著同去京城,到時候他就狀告這個商隊背信棄義。xь.
結尾處,語氣又變得溫和起來。
最後一句,寫的模棱兩可:隻有你回了京城,找到老五,訴明情況,我將來才會有好日子過,切記切記。
綠裳看完後,半天沒說話。
三公子為了讓她回京,真的是什麼話都說。
他以為她會信嗎?
如果真的是為了他自己,他早就寫信給五公子了,可這兩年來,無論多難,他都沒寫過。
所以,又何必在信裡這麼貶低他自己呢?
綠裳抿著唇,將信紙抱在心口,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