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裳腳步一頓。
之前在侯府的時候,她就覺得夫人有那麼一丟兒的不正常。
但她是個下人,哪裡敢妄議主子。
再後來,她就跟著三公子遠赴北疆,遠離了侯府。
如今再見……
她感覺,夫人好像更不正常了。
她一個窮奴婢,而且還是從北疆流放之處出來的奴婢,手裡怎麼可能有銀子?
要是有銀子的話,她還犯得著回京城跑一趟?
夫人的腦子是不是不轉?
綠裳扭頭看向林婉言:“夫人,不好意思,我手裡一文錢都沒有。”
林婉言聞言,眼睛頓時就紅了:“你說什麼?”
綠裳搓著衣角:“我沒錢。”
林婉言掃了一眼綠裳,又掃了一眼站在她一旁的婦人。
那婦人雖然常年跟著商隊奔走,風吹起曬,看起來一點兒都不精致。
但身上的衣服,還有頭上的發簪看起來不錯。
而且又是商隊裡的人。
應該有點兒銀子。
想到這裡,林婉言忙的說道:“沒錢就問你身邊的人借點兒,回頭你再想辦法還了不就成了?”
周圍一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婉言的身上。
林婉言不自在的找補道:“你剛剛不是說,你要去京城嗎?”
“等到了京城,你就去固安候府拿錢。”
“到時候還上不就完了?”
“我堂堂固安候府的夫人,還能賴你那點兒銀子不成?”
婦人冷笑一聲:“你既有那麼高貴的出身,怎麼還流落流放北疆了?既判了流放,你們固安候府難道沒給你打點,備些銀子?”
林婉言臉色漲紅:“我在和我固安候府的下人說話,你插什麼嘴?”
綠裳抿緊唇:“我的賣身契,五公子已經還給我了,所以我早就不是固安候府的奴婢了。”
林婉言猛地抬頭,瞪向綠裳。
在她的印象裡,綠裳一向乖順懂事,今日她怎麼敢忤逆自己?
反了,真是反了!
林婉言猛地往前衝了一步,習慣性的揚手。
“賤婢!”
隻是,她這一巴掌並沒能落下,而是被負責押解他們的官兵拽著鐵鏈,拖了一個趔趄。
婦人也一把將綠裳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我所言,皆是真的,過了官府明路的,夫人那般咄咄逼人,顛倒是非,該給孫大娘道歉。”綠裳不卑不亢道。
一路上,孫大娘都待她極好,她是個有恩必報的人。
否則,也不會千裡迢迢跟著唐澤鬆流放了。
“你!”林婉言揉著被扯痛的手,盯著綠裳的眸光越發冷冽起來:“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跟在澤鬆身邊了。”
“那是我的兒子,你這個賤婢可不配。”
婦人冷笑一聲:“現在成你兒子了?若不是綠裳姑娘拚儘全力,三公子第一個冬天就捱不過去。”
“你身為三公子的親娘,自己親兒子被流放,怎麼也不說打點一二?”
“就算不能減刑,最起碼多給些銀錢傍身吧?”
“兩年沒想起你兒子來,一流放就想起來了?依我看,是想著怎麼壓榨吧?”
“像你這種人,真有可能。”
林婉言嘴皮子沒有婦人厲害,氣的胸口不斷起伏著:“你……”
“綠裳姑娘,我們走。”婦人也不再搭理林婉言,而是拉著綠裳的手快步離開了。
林婉言還欲追上去,結果卻迎來了押解官的一鞭子。
“想逃跑?”
林婉言穿的還算厚實,但裸露的手背卻被抽紅了一道,蜷縮在一旁帶著哭音兒:“沒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