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照裝作有些猶豫。
唐老夫人歎一口氣,抹了抹發紅的眼眶:“我與她,怎麼也是主仆一場,我實在不忍心她身陷牢獄。”
唐澤照眼角抽了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不忍她身陷牢獄,卻忍心賤賣,讓其死於重苦工之中?
那還不如坐幾日牢,然後一刀砍了呢。
唐遠道不關心桂枝慘不慘,他隻關心他的仕途,他的利益。
沉思片刻後:“我覺得可以。”
說完,看向唐澤照:“便全了你祖母的一片心吧。”
唐澤照點點頭:“那就依祖母和父親之言。不過,她若是不肯招供,就彆怪我不顧念舊情了。”
唐老夫人鬆了一口氣:“我會儘量勸她的。”
“時候不早了,你們父子回去歇著吧,我待會兒就去一趟柴房。”
“若能成,明日就該有消息了。”
唐遠道點點頭。
唐澤照問道:“祖母,用不用我幫忙?”
唐老夫人搖搖頭:“不必。我自有主張,你們放心吧。”
等到唐澤照和唐遠道離開後,唐老夫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跌坐在軟塌上。
一旁的丫鬟忙來攙扶。
卻被唐老夫人推開,她高聲叫道:“喜鵲。”
不多時,喜鵲瘸著腿從外麵走進來:“老夫人,您找奴婢?”
唐老夫人看了一眼喜鵲瘸著的腿,關切問道:“膝蓋可還好?架子上有上好的金瘡藥,去抹點兒吧。”
喜鵲抿著唇:“奴婢沒事兒。”
唐老夫人慈愛的笑著:“剛剛我也是太生氣了,你聽話,快去抹點兒,彆落了病根。”
喜鵲這才福了身子:“多謝老夫人。”
而後一瘸一拐的走到多寶格前,踮著腳夠下一個白瓷瓶,將裡麵的藥膏抹在紅腫的膝蓋上。
跪的時間倒不長。
隻是外麵太冷了,地麵更是又冷又硬。
屋裡燒著地龍。
喜鵲一直跟在唐老夫人身邊伺候著,自然不會穿的太多。
膝蓋就像跪在了兩塊冰上。
看起來青紅法紫。
喜鵲忍著疼抹完,才挽下褲腿,就聽唐老夫人說道:“喜鵲,更衣。”
喜鵲一愣:“老夫人,天已經晚了,您要去哪裡?”
唐老夫人歎道:“桂枝是我的陪嫁,如今卻犯下大錯,恐怕沒有活路了,我去送送她,也算全了主仆之情。”
喜鵲大驚:“老夫人,這,這……”
桂枝嬤嬤剛剛也是為了配合老夫人,才怠慢了侯夫人的。
侯夫人生氣,將其關押兩日也就夠了。
怎麼會沒有活路?
況且,桂枝嬤嬤是老夫人的陪嫁,更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老夫人怎麼會這麼輕易舍棄?
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老夫人再歎一口氣:“如今的侯府,我這把老骨頭沒分量了。”
喜鵲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幫唐老夫人更了衣。
很快,唐老夫人穿戴整齊,坐著肩凳,一路往關押桂枝的柴房行去。
桂枝此刻正坐在柴房裡唯一的一張木椅上。
身上穿著厚厚的舊棉襖。
看起來很不合身。
還打著補丁。
和她平日裡穿的,可是天差地彆。
但是這會兒,她已經顧不得嫌棄了,柴房裡四處透風,也沒有火盆,她要不穿,就凍死了。
這舊棉襖,還是看押她的人,看她穿的實在單薄,怕再凍死了,才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