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納足足繞著護城河繞了幾十圈, 最後才緩緩遊到了原來的地方,他把繩子的另一端係在水底一塊大石頭後,探出了一顆腦袋, 水藍色的眼眸望著岸邊。
而白子瀟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吩咐人搬來一把大躺椅,順便還在原地立起來一把巨大的傘, 此刻整個人都在陰涼處躺著,一旁站著兩個美貌的侍女。
一個站在左邊, 穿著一身粉色的輕薄衣衫, 舉著一把巨大的墨綠色芭蕉扇, 一下又一下地扇著。
一個站在右邊,穿著一身紫色的輕薄衣衫, 左手端著一個瓷白的小盤子, 上麵放著綠色紫色的葡萄和紅色的櫻桃, 右手則拿起這些帶著水珠的水果, 送到白子瀟口中。
但相同的一點是,這兩個美貌侍女的顏值是一等一的,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就連魔法天賦,也是一等一的。
蘭納朝著白子瀟看過去, 看著對方舒展結實有力的身體躺在上麵,繁瑣的衣服被隨意扯開,露出大片的胸膛和一半的腹肌。
不知道為什麼,蘭納覺得有點不高興,他一言不發,又沉進了水裡麵。
“這是怎麼了?”白子瀟察覺到獨屬於人魚的氣息,懶懶地睜開眼睛,隻看到平靜的湖麵。
他還想問一句, 就聽見空中傳來清脆的鷹唳聲,由遠及近,與此同時,一大片黑色陰影襲來。
白子瀟抬頭,眯著眼睛看過去,那是一隻成年雄性皇家獅鷲,金棕色的毛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風吹過,半長的毛發在空中威風凜凜地四散著。
是星輝皇室豢養的獅鷲,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白子瀟疑惑地看著那隻獅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猝不及防之下,被護城河中的升起的一股極快極大的水流給正中打住,狼狽地跌落在了地上,滾了兩圈。
毛發都濕了不說,還沾染上了一聲泥巴。
獅鷲站起來,警惕地看著護城河裡麵。
“蘭納?”白子瀟從椅子上走下來,蹲在岸邊,剛剛那種水流攻擊,應該是人魚發出來的。
“嗯。”蘭納探出一顆腦袋,低著頭回應了一聲,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
“怎麼回事?”白子瀟摸摸人魚的長發,問。
“不喜歡它。”蘭納伸出手握住了白子瀟的胳膊,人魚的體溫本就比人類低,更何況這雙手還剛剛從水裡伸出來,本身就帶著清涼的水。
白子瀟沒忍住,伸出來另一隻手,將人魚的兩隻手反向握住,還順便摸了一把。
真涼快!
蘭納默默又往下沉了一小段距離,隻露出來兩隻水藍色的眼睛,藏在水底下的大半截臉,悄悄變成了紅色。
摸了好一會兒後,白子瀟才想起來正事,他咳嗽一下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蘭納,為什麼不喜歡它?”
蘭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有翅膀,鋒利的爪子,吃魚,我的好多魚夥伴都是被它們吃掉的,我看見它就有點害怕。”
“噗,那我也吃魚,你害怕我嗎?”白子瀟摸摸蘭納的頭頂。
“你不一樣。”蘭納抬起頭,藍色的眼睛裡滿是認真,然後忽然像想起了什麼,整個身體又往下沉了好一段距離,隻剩下水藍色的長發在水麵漂浮。
白子瀟還想摸摸蘭納的長發,卻感覺後背被什麼東西給蹭了蹭。
他回過頭,正是剛剛被蘭納用水打下來的獅鷲。
體型龐大的獅鷲此刻委委屈屈地蹲坐在這裡,一身濕漉漉的長毛貼在身體上,同樣濕漉漉的眼睛看著自己,說不上來的委屈。
獅鷲看自家主人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主人估計不能給自己報仇了,瞅主人那個寵溺的小眼神。
獅鷲委屈極了,它隻是一隻剛剛成年一百年的小獅鷲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它。
於是獅鷲伸出大爪爪,小心地勾了一下白子瀟的衣服,一雙濕潤的黑色大眼睛望著白子瀟,試圖把喜新厭舊的主人從新寵物那邊給拽過來。
這裡怎麼還有一隻。
白子瀟想著原主的人設,原主是個喜歡養各種寵物的人,不管是真的寵物還是那種“寵物”,都會想辦法搜羅過來。
而獅鷲就是其中一個,還算那種比較得原主歡心的。
“你怎麼自己飛過來了?”白子瀟本來也想摸摸獅鷲的毛發,但看那濕漉漉的樣子,還是收回了手。
獅鷲嗷嗚了一聲。
“是看著埃爾頓的大臉才過來的嗎?也是,他經常去喂你。”白子瀟歎了口氣,站起來,獅鷲靠著他的整個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蘭納。
“蘭納,我先回去一趟,大約一個小時後回來。”
“你要去乾什麼?”
“去把這個大家夥弄乾....你在這裡等我,不要離開這條河。”
“好。”
蘭納看著白子瀟帶著獅鷲遠去,隻覺得更難受了,他遊了好幾圈後,來到了係風箏的地方,想把係在石頭上的繩子給解下來。
結果剛剛一放手,繩子沒拿住,埃爾頓微笑大臉就順著風飄走了,越來越遠,走後變成了一個小點。
蘭納看著空蕩蕩的手心,心情不爽。
“走吧走吧,都走了最好,反正我也喜歡一條魚呆著。”
蘭納低聲說了兩句,遊到了護城河的最低端,“砰——”一聲打碎了河底的一塊大青石。
被這動靜驚起的魚蝦們在水裡亂跑,然後又仿佛感受到了什麼,紛紛圍過來,一個一個朝著蘭納獻殷勤。
“我有你們就夠了。”蘭納歎氣,揉了揉一隻蝦光溜溜的大腦殼。
就在他打算在河底轉悠一會兒的時候,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湧上了心頭,仿佛在不遠處,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抱歉不能和你們玩了,快去忙吧。”蘭納屈起手指敲敲蝦的腦袋,再看著蝦戀戀不舍離開後,他順著指引往一旁的水流處遊動。
但遊到一半突然停下。
再往前的話,可就出了護城河的範圍了。
蘭納猶豫了片刻,白子瀟讓自己不要離開這條河,但那樣東西偏偏還就在範圍內。
而且對方之前說,不要試圖想著逃跑.....那萬一....萬一自己被誤認為是要離開怎麼辦。
蘭納浮上水麵,往岸上看了一眼,發現人還沒有回來時,又沉了下去。
隻要他在白子瀟回來之前回去,應該就可以...吧...
蘭納尾巴一動,就遊到了遠方,成功找到了一尾特殊的魚。
“四殿下。”小醜魚低聲道,“總算是見到您了。”
“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殿下了,你們還好嗎?”難得見到過去的同伴,蘭納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並不是很好,四殿下,時間緊迫就不詳細說了,這個是二殿下吩咐給您的。”小醜魚將一個拇指大小的紫色海螺遞給了蘭納,之後轉身就遊走了。
看樣子很焦急啊....所以說海底到底發生了什麼?
蘭納看著小醜魚遠去的身影,雖然說很想上去問一問,但問了也沒有用,他現在也什麼都做不了,說不定還會耽誤小醜魚的事情。
至於海螺....這個應該是通訊海螺,難道是哥哥那裡出什麼事情了嗎?
蘭納握著紫色的海螺往回遊,遊回護城河後,猛地探出水麵,就看見岸邊蹲了一個人。
不是白子瀟。
蘭納有些失望,但他驚奇地發現岸邊這個人非常熟悉,畢竟他今天早上還把對方給放到了天空中。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啊。”水聲響起,把岸邊思考人生的埃爾頓給嚇了一大跳。
“人魚!”埃爾頓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水裡的蘭納。
“我有名字的,是蘭納,人魚隻是種族而已。”蘭納把胳膊放在岸邊,好奇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見你飛得老遠老遠了。”
“我一直沒走,飛走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