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們到了京城,天子也多半不能見你們,想要賞賜更是沒門。
不過,司禮監的魏公公是個講究人,你們要是在他那裡多下功夫,還有點希望。”
“多謝大人指點。”
郎奇躬身謝過,轉身而出,呼啦啦隨從全跟了出去。
行久憤憤不平,“大殿你在扶桑,好歹是有五千石實封的一萬石大名,大禦所和征夷大將軍跟你說話都客客氣氣地。
如今卻得對這個貪官卑躬屈膝,我看大可不必。
看剛開始他那個熊樣,直接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什麼事都辦了。”
郎奇臉上突然露出堅毅的表情,“我這次回來,隻有一個目的,拯救即將處於水火的大明億萬斯民。
為此,我流落扶桑後,足足做了十年的準備。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名聲、麵子都是浮雲,區區向貪官折腰,更是小事。
現在咱們首要目標是見到明國的皇帝,儘量不要橫生枝節。”
二斤點頭點讚,“郎大哥你以前說大明很快就要完了,我還不大信,現在信了。
大明要都是這樣的貪官,國祚真的長不了。”
郎奇帶人回港口去了,永知縣這邊藏起來的家眷、下人一個個的都悄悄冒出了頭。
永安帶著兩個長隨,抬著千兩黃金,施施然去知府楊亮大人那裡獻寶去了。
知府衙門後宅,楊知府望著千兩黃金,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咱們就這麼把這幫倭寇求的事給辦了?”
永安滿臉陪笑,“大人您看,他們這誠意十足,咱們也不能壞了規矩不是?”
楊亮手指永安笑罵,“咱倆同榜的進士,為啥你還是個七品知縣?就這還是我大力提攜你這個同窗的結果。
你啊,就是眼皮太淺。
規矩是給咱們大明人的,倭寇有什麼資格跟咱們講官場規矩?
我的意思——”
楊亮目露凶光,比劃了個砍頭的手勢,“咱們做了這幫倭寇。”
“這,不好吧——”
“怎麼不好?
咱們送到京城打點的銀子不少了吧?可是僧多粥少啊。
所謂無毒不丈夫,你想想,要是咱們有了戰功——嘿嘿,這附郭知縣你還沒當夠麼?
近五年都沒有倭寇來寧波犯邊,浙江總兵都裁撤了,如今可是個大好機會。”
“可是,我看郎奇的手下除了那個保鏢,都是明人,明人海盜的腦袋不值錢啊。”
“我派人去港口打探了,朱印船上的水手可都是真倭。
七八十個真倭的腦袋,足夠咱們兩個的烏紗帽都換一換了。”
永安被楊亮畫的大餅激勵得滿臉通紅,隨即又冷靜下來,“咱們截殺朝貢使者,萬一消息走漏……”
“哼哼,咱們把他們全哢嚓了,死無對證。
就說他們縱兵劫掠,以倭寇以往的劣跡,有誰會不相信啊?”
“好,屬下這就去聯絡寧波衛和定海衛……”
“彆,衛所能戰的兵有幾個,你還不清楚?
他們力氣出不了,功勞倒是被分薄了,指不定還走漏消息。
就你我手下的親兵加上衙役,一百多人,足夠了。”
“我看他們鎧甲甚為精良,萬一有個閃失……”
“再精銳也不過四十個人而已。
你今天穩住了他們,這很好。
他們遠來疲憊,事情又辦成了,定然疏忽。
咱們拂曉動手,一刀一個……
聽探子說,那個郎奇隨船帶了一個倭國小妾,一個侍女,都甚為美豔。
到時候小妾歸我,侍女歸你,玩膩了送進兵營當營妓,你就準備升官發財吧。”
太陽西沉,落日的餘暉從窗欞上射進來。
竹影晃動,照得兩個相對奸笑的臉忽明忽暗。
淩晨,天欲破曉,金黃的圓月西沉。
一百多親兵衙役從府衙魚貫而出。
黑暗中,一片甲葉撞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