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亮一拍桌案,“臨戰擅離職守,摘你的烏紗帽是最輕的。
嗯,寧波衛靠不住,我看咱們先去威遠城暫避倭寇鋒芒。
那裡城堅炮利,出擊不足,應該是能守得住的。
唉,可惜隻有苦一苦寧波城裡的百姓了。”
看楊知府努力想擠出眼淚的樣子,永安拍拍胸脯,“罵名我來擔!”
背鍋是附郭知縣天然的職責嘛。
眾人正要簇擁兩位上官轉進定海衛,一個衙役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臉上的神色很古怪。
“稟報大人,倭國遣唐使郎奇求見。”
楊知府臉上肥肉抖動,“來、來了多少人?”
“兩個。”
啊?
楊亮和永安相視茫然,這個衙役確定會數數兒?
腳步聲響,郎奇和行久手按倭刀刀柄,已經闖了進來。
郎奇一拱手,“見過知府大人,見過永縣尊。”
永安還在迷糊,楊亮已經反應了過來。
對方這是個什麼操作不清楚,大概率是這個姓郎的腦子壞掉了。
既然匪首送上門來,本官可就不客氣了。
當下一拍桌案,“大膽倭寇,竟敢帶刀闖入公堂,見了本官因何不跪?”
行久不服,“大殿是擁有五千石封地的貴族大名,大禦所和征夷大將軍的特使……”
楊知府會跟行久講理麼?斷喝一聲,“拿下!”
語氣帶著得意。
旁邊幾個親兵躍躍欲試,郎奇一擺手,“且慢!”
解下倭刀,左膝委屈,竟然是要單膝跪倒的樣子。
楊亮心裡這個痛快,匪首懼怕我天朝天威——
郎奇並沒有跪下,一個蹲踞式聚力後,身體突然騰空,如一隻大鳥飛起。
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到案後,鋒利的倭刀架到了楊知府的脖子上。
下麵的親兵還在執行楊知府“拿下”的命令,郎奇突然消失,都提刀逼向行久。
行久村正出手,長嘯一聲,在大堂的狹小空間來回穿梭,拉出一道道殘影,竟然似乎同時有三個行久在出擊。
兩個親兵從兩側悄悄接近劫持了楊知府的郎奇,郎奇倭刀一閃,隻見一道炫目的環形光芒,兩個親兵齊齊望著手裡斷了的腰刀發愣。
郎奇將刀刃在楊亮的緋袍上蹭了蹭,好整以暇,“嗯,這一千七百貫沒白花,村雨果然不是樣子貨。”
感覺冷冽的刀鋒在自己脖子邊上晃來晃去,楊知府腦筋變得分外好使,連呼,“住手,住手!”
喊晚了,下邊也已經打完了。
行久沒有郎奇有錢,舍不得用貴重的村正砍彆人的刀。
仗著身法遠超對方,使的是大槍的招式,幾乎每個親兵的手腕都被村正的刀尖點了一下,腰刀落了一地。
郎奇大讚,“這就是劍道宗師的威力麼?行久你這一招分身術,估計已經天下無敵了。”
行久連忙謙虛,“哪裡哪裡,也就是這種江湖鬥毆能有點用,還得是他們武藝太爛,戰陣上是不好使的。
倒是大殿你,兩年沒見你出手了,居合斬還是出神入化。
這一手飛天禦劍流的功夫,在扶桑也能排得上號了。”
兩個人在那裡旁若無人地互相吹捧,楊亮隻覺得脖子冷颼颼的,忍無可忍。
“本官可是朝廷的四品大員,你們要是膽敢戕害……”
吭哧了半天,沒想到什麼反製對方的措施,郎奇倒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下。
“楊大人,放心,我要是想殺你,就不是兩個人來了。
在下本來是請兩位大人去港口觀摩一場軍演的,就是怕人多打起來刀槍無眼,誤傷了兩位大人,才親自來請。
誰知楊大人非要拿下我,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何苦呢。”
這邊剛才打得熱烈,沒人注意旁邊的永知縣。
永知縣暗道慶幸的同時,略感失落。
楊大人在,自己就不值錢了啊。
現在郎奇居然提的是“兩位大人”,永安頓時與有榮焉,心中竟然對郎奇暗生感激。
楊知縣下意識來了句,“軍演?什麼軍演?”
“到港口就知道了,兩位大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