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穹廬,北風蕭蕭,風吹草低,曠野無邊,確實是個作戰的好地方。
地平線上,七位騎士縱馬狂奔,越來越近。
輕車已經展開,放下後麵的支架,兩側擋板向前轉了九十度角,形成了掩護屏障。
時間太緊,來不及布完整的車陣,隻有八輛輕車組成了一個單麵的防禦陣地。
著完甲的衛士們緊急地接過輔兵遞過來的火槍,加藥上彈點火繩。
即使訓練有素,等火槍架好,對麵的騎手距離已經隻有五十步了。
草原視線良好,可以看到七位騎手是在亡命逃跑,身後一百多步,冒起一股煙塵,有一股更大的規模的騎兵在追趕。
二斤舉起佩刀,看來人有兩夥,頓感迷糊,回頭請示,“幫誰?”
前麵的騎手身手矯健,伏在馬背上的身影一看而知是蒙古人,有男有女,
在郎奇的認知裡,宣府地界,隻有明軍有火槍。
難道是蒙古人又犯邊,跟明軍打起來了,後麵是明軍在追趕?
郎奇當機立斷,“不開火,看看再說。”
現在弱勢的是蒙古人,而且隻有七個人而已,對自己的隊伍構不成威脅。
如果追趕的是明軍,都占優勢了,自己沒必要多管閒事,人家沒準還嫌自己搶功勞呢。
他不想管閒事,閒事卻來找他。
看到這裡有個中等規模的商隊,逃亡者發出歡呼,提馬奔了過來。
帶頭的老年蒙古人用漢語高呼,“明國的朋友,救救我們,後麵的是色目人強盜!”
郎奇一時愕然,色目人怎麼可能跑到宣府來?
抬眼望時,卻見追兵在一百步外停下了。
這夥強盜人數大概有四十人左右,遠遠望去,騎的馬遠比七個蒙古人騎的馬高大。
離得太遠長相看不清楚,不過能看到一個個身背火槍,手裡舉著郎奇相當熟悉的恰克西軍刀。
哥薩克?怪不得逃跑的幾個蒙古人要尋求商隊的庇護呢。
一般來講,很少有人能在草原上追上騎馬逃跑的蒙古騎士。
大概哥薩克的頓河馬爆發力比蒙古馬強得多,這麼追下去,恐怕不久以後就追上了。
郎奇也不是全知全能,其實此時頓河馬尚未成型,對方騎的是阿克哈塔克馬。
當然這種細節差異並不影響郎奇對戰況的判斷。
郎奇心中頓時升起無比荒謬的感覺,同時,一股深深的恐懼襲上心頭。
時間線改變了?俄國提前入侵了?
如果曆史不是原來的曆史,我熟知明史的優勢失去,雄心壯誌還能實現麼?
明國要是麵對老毛子的入侵,能擋得住麼?
麻杆打狼,兩頭害怕,
郎奇這邊心裡打鼓,對麵的哥薩克土匪們也起了爭執。
哥薩克們戰鬥經驗非常豐富,儘管接戰過的蒙古人都沒有火槍,遇到新的隊伍,還是按照條例,在一百步外停下了。
頭領稍穩重,“咱們剛才的戰鬥已經發了大財,對麵的商隊規模大,人比咱們多。
我建議就此收手,現在賺的錢,回國後足以讓大家成為富翁了。”
“安德烈你這個膽小鬼,對方貨物如此之多,再搶一次,咱們的收入沒準翻上幾番。
兄弟們,咱們不懼艱險,穿過茫茫的西伯利亞,不就是搏命圖個富貴嘛。
大筆財富就在眼前,我們英勇的哥薩克,還能怕區區幾十個商隊的護衛?”
看著眾人發紅的眼睛,首領安德烈也不便拂了眾意,畢竟他自己也眼紅眼前的財富。
當即一揮手,下了人生中最錯誤的一個決定,“這次聽尼古拉的,上!”
見對麵的哥薩克開始高呼著“烏拉”舉刀衝鋒,二斤沒啥猶豫的了,敵人七十步上一揮佩刀,四十杆火槍再次齊射。
騎兵的目標比步兵大,這一輪齊射,六個哥薩克從馬上掉了下來。
對方是騎兵,比在寧波府遇到的步兵快得多,火槍最多打兩輪。
倉促組的車陣不完全,輔兵們已經從輕車上拿出分段式長槍,開始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