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額木布楚琥爾蹭地站了起來,馬奶酒灑了一身。
久坐忽然站起,腦部供血不足,加之急怒攻心,眼前一黑,搖晃了兩下,往後便倒。
旁邊的侍女嚇得四散奔逃,宰桑大喝一聲,“跑什麼?還不趕緊過來伺候!”
侍女們慌忙又跑了回來,在宰桑指揮下,將老台吉平放。
又是掐人中,又是抹心口,好一頓忙活,額木布楚琥爾總算緩了過來。
半支起身子,哆嗦的手指著東北方,“還不趕緊給我去追!”
“台吉,晚啦,他們都跑了快一個月了。
這當口,估計沒到察罕浩特也差不多了,追不上了。
就算他們走得慢,咱們追上了,咱們手裡這五百人也打不過他們。
他們既然已經決意叛逃,豈能不在新主子麵前表現?肯定得對咱們拚命下死手。”
額木布楚琥爾活動了半天,終於站了起來,背著手在大帳裡來回溜。
“他們怎麼會跑?怎麼敢跑?
我,我應該怎麼辦啊?”
公允地說,這事真不能怪額木布楚琥爾顢頇。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附庸脫離宗主部落的先例。
但那都是宗主部落被彆人打敗,衰落了,控製不住局麵了,才會有的事。
現在土默特部落威風八麵,聯合鐵杆盟友喀喇沁部,跟林丹汗鬥得有來有回,元朝皇帝的玉璽都還在博碩克圖汗手裡。
這種情況下附庸叛逃,就從來沒發生過。
兀良哈人都附庸了二百年了,一直老老實實。
二百年沒出事,負責管理的人不麻痹是不可能的。
而且林丹汗繼位十九年,從來沒搞過拉攏這種計謀,一直以來擴張的手段就是打打打。
誰能預料到,他忽然就來了這麼一手?
額木布楚琥爾溜了半天,頹然坐倒,仰天長歎,“我真倒黴啊!這種事會讓我碰上。
完了,這下全完了。
我這個台吉當不成了,走,跟我去召城找汗王領罪去吧。”
…………
察罕浩特,大汗金帳。
林丹汗一腳踢翻矮幾,朝正在領人獻舞的八福晉薩日娜伯奇揮揮手。
“滾!都給我滾出去!”
伯奇是蒙語“妃子”的意思,薩日娜才是八福晉的名字。
林丹汗一共八個福晉。
前幾個是跟手下大的鄂托克的政治聯姻,最小的薩日娜嬌媚可人,能歌善舞,乃是“娶妾娶色”的結果。
薩日娜一直受寵,今天編練了新的舞蹈獻給大汗,不但沒得誇獎賞賜,還挨了頓罵。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癟著嘴領人退了出去。
聽到哭聲,林丹汗更是煩躁。
“粆圖,這都快倆月了,郎奇一直沒來見我。
奶奶的,他果然是個嘴炮,可惜了我那一萬多隻羊。”
粆圖見皇兄發火,本來要悄悄退出去溜走,見林丹汗點了自己的名,不敢跑了,小聲回稟。
“要不,我再去問問軍師?”
“狗屁軍師!
你都問了幾次了?每次都是讓朕等等等——”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直接跑到宮城外才停下,隨即是急促的腳步聲。
隻有稟報緊急軍情的斥候,才有權力一直縱馬到宮門前,帳中陪酒的眾將都是心裡一沉。
一個斥候跑步闖進大帳,撲通跪倒。
林丹汗霍然站起,“是土默特人還是女真人打過來了?”
斥候抬頭,滿臉喜色,“稟報大汗,附庸土默特的兀良哈人從烏蘭察布舉族來投。
牛群、馬群、羊群鋪天蓋地,大隊牧民將近兩萬人已經到了二十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