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孫傳庭也是個壯懷激烈的人,和基本同齡的郎奇並轡緩緩出嘉峪關,望著身邊滾滾而過,一望無邊的出征洪流,難免感慨萬千。
“我天朝百年不出嘉峪關,任憑胡虜在我漢唐故地肆虐,孫某胸中壘塊難澆。
郎大人促成這次西征,使嘉峪關雄關空設,將大明的前線推進到蔥嶺,實功在千秋也。”
難得又見到一個理想主義者同類,郎奇也忍不住要吟詩,回手馬鞭指向身後的雄關。
“西域若非神武定,何時此地罷防邊?
我大明乃是個陸權國家,正應該經營西域,開疆拓土,才能與貿易連通七海的海權國家爭勝負。
太祖命懿文太子視察關洛,有意定都西安,此聖明之舉也。
可惜靖難之後,永樂大帝選擇了經營海路。
弟子不是說經營海路不好,可是國力有限,陸權、海權隻能選一個,我大明天然就是個陸權國家,隻有先成為陸地霸主,再兼顧海域,才是正道。
如今我天朝放棄西域,海上卻又閉關自守。
兩麵的利益都拿不到,財稅枯竭,旦旦與區區建奴在關寧錦爭勝負,不免落了下乘。
孫大人你此次率健兒西征,複我漢家漢唐榮耀,將我大明引向正途,必可名標青史,光耀汗青啊。”
師徒兩人互相吹捧,誰也沒提幾萬大軍保護下,還沒出關的寧德公主,他們心中都把長公主這個主帥當成了個擺設而已。
聽郎奇說到陸權海權,孫傳庭在馬上一揖,“郎大人此言,如醍醐灌頂。
可笑孫某一直以名將之師自得,不知郎大人高瞻遠矚,眼光遠勝孫某。以後老師的稱呼,不可再提。
待郎大人平滅建奴,回朝組閣,孫某願追隨郎執政,共襄大明中興盛舉。”
咳咳,幾句忽悠又折服了孫傳庭,郎奇一點自豪感都沒有。
回朝組閣的願景,多半是鏡花水月啊。
“對了,郎大人你讓麾下的翔緋虎經營海路,就是要彌補天朝這個陸權國家海上經營的不足麼?”
郎奇歎了口氣,“我跟翔緋虎其實是同盟關係,她不能算我的部下。
郎某隻是為她提供經濟支持,海上的局麵,是她自己一手打造的。
她的理想,是為大明恢複舊港宣慰司,可惜荷蘭鬼子強大,要成功還遠……”
“參見濟農大人,總算追上你了。”
呼和騰格爾滿身征塵,從後麵打馬而來。
“濟農大人,屬下率一百兵丁,押運幾百匹馱馬,星夜兼程,總算把您要的新式子彈送到了。”
郎奇和泰鬆公主當初從察罕浩特連夜出發,追上了支援召城的大隊。
大馬隊到召城並未停留,馬上彙合了在土默特征調的兩萬騎乘馬和留在那裡的一萬九千大軍,直趨嘉峪關。
郎奇留了呼和騰格爾率老弱鎮守召城這個安全的大後方,等候畢懋康的軍工營製造出足夠的新式彈藥,追加給大軍。
“包老師,你怎麼親自來了?軍火派人押運即可,你親自來,召城有事怎麼辦?”
“額木布楚琥爾已經從吉蘭泰鹽湖回來了,有他率左翼兩千正規軍坐鎮,召城安如泰山。
我特意讓他派一千人馬護衛軍工營,濟農放心。
我這次來,是向您彙報,天啟陛下給長公主的家書到了。”
郎奇笑眯眯地接過木匠皇帝的“家書”。
哼,大舅哥,看你這鴕鳥能裝多久,很快你就不得不正式給我下旨了。
“郎奇你這個混蛋,朕為了給你搞工匠,跟內閣大吵了一架。
親自帶著魏大伴到王恭廠去,把那裡正乾活的火器工匠都抓走打包給你送去了。
唉,王恭廠那麼多工匠,都不知道被這幫子混蛋弄到哪兒去了,朕一共才抓了五百人。
為這事文官勳貴一起彈劾朕,折子都摞成山了。
朕才不管那個,朝廷撥了那麼多錢,王恭廠沒人乾活,他們不會再招?
你小子,他娘的支使朕給你乾活挺溜啊,要不是看在妹妹份上,誰敢這麼支使朕?
告訴伱,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哼,朕難得這麼勤快一次,這次西征,不但葉爾羌歸大明了,漠西阿爾泰山以南,必須是朕的,沒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