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王宮議事廳裡將星璀璨,老汗王坐於上首。
身邊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儒生範文程弓著腰,正向諸位主子彙報。
“據咱們的探子報回來的消息,林丹汗北征外喀爾喀,郎奇坐鎮察罕浩特,手下有四萬一千兵。
郎奇宿於金帳,每日著金甲監督士兵訓練。
身後跟著色目人、異麵神兵、匪首李二斤的親兵護衛,咱們的探子無法靠近。
郎奇手下的將領裡,勇將關開閏還每日操演士兵,那個智將彭子海則很久沒有露麵,應該是被派到召城去了。
晉商剛剛從郎奇手裡買下了八個大鹽池,郎奇派了兩個奸詐的洋人談判,榨光了晉商的資金。
必須得等咱們最新一批山貨到了,售出後才能采購新貨運來,三個月內是沒法再派商隊來了。
沒有了晉商提供的消息,召城那邊的情況不明。”
莽古爾泰嘿嘿一笑,“有什麼情況不明的,郎奇智取土默特天下皆知,他手裡有多少兵咱們還不是一算就出來?
他居然在召城留了兩萬兩千兵馬,嘿嘿,跟明國沒穿一條褲子啊,互相防備著呢。”
阿敏輕笑,“我要是升了濟農,也不跟明國穿一條褲子。
可惜啊,林丹汗北征就帶了一萬兵馬,咱們要是打察罕浩特,召城的兵馬來援,郎奇能湊出六萬多人,看來是鐵了心不讓咱們打了。
晉商三個月不來沒關係,咱們皮島路線的進口不是增加了?剛剛還給咱們送來了八百王恭廠火器工匠呢。
我說父汗,是不是明國內閣裡真有咱們的人,您不讓孩兒們知道?
不然他們怎麼就能撤了袁可立,還容忍皮島給咱們送軍火呢?”
老汗王撚須微笑不語,黃台吉一笑,“明國高層一個個看不起咱們這些他們口裡的蠻夷,哪裡會有投靠咱們的?
人為財死啊,勳貴賣給咱們軍火,給咱們送工匠,還不是為了錢?
袁可立是偽帝天啟的孤臣,東林黨不保他。他又想阻止皮島貿易路線,勳貴能放過他?沒死就不錯了。
咱們年初打旅順,明軍準備充分,那可是損兵折將。要是袁可立在,一定拿不下。”
莽古爾泰站起,“父汗,現在咱們休養生息半年,戰力恢複,遷都也忙完了,是不是要打寧遠了啊?兒臣願帶兵馬為先鋒。”
老汗王搖搖手,“天啟死了命的花錢給他的老師孫承宗,關寧鐵騎現在兵勢很盛。
不消滅了這股精銳,寧遠難打啊。”
莽古爾泰頹然坐下,“哼,狗屁關寧鐵騎縮在烏龜殼裡不出來,咱們攻城來打咱們的後路,難道就沒辦法了麼?”
黃台吉轉了轉眼珠,“咱們從前線柳河撤兵,隻留三百人,不信孫承宗不動心。
隻要把關寧鐵騎調出烏龜殼,就可以在野戰中消滅。”
老汗王點點頭,“老八的計策不錯,隻是柳河的話,誘餌的分量還不夠啊,需要去一個重量級的人物誘惑孫承宗。”
黃台吉慨然站起,一抱拳,“兒臣願往!”
…………
哈密以北一百裡,詩人台吉朝克圖狼狽不堪,在輕騎兵護衛下逃了三十裡,才止住了腳步,回頭一看,大放悲聲。
剛剛中了回鶻人的埋伏,五百輕騎又沒了。
“迅捷如鶻然”就是回鶻人名稱的來曆,回鶻輕騎在草原上縱橫奔馳,不弱於蒙古人。
敵帥阿都剌音又是個知兵的,剛剛繞道占了上風口,兵力又遠多於己方,仗根本沒法子打。
這一個多月對吐魯番總督府的牽製騷擾戰,朝克圖部落戰力折損已經達到了三成。
阿爾斯蘭倒是衣衫整潔,跟在阿布身後。
他是個外交型人才,根本不能上陣打仗。倒是強裝心氣和平,勸慰老台吉,“濟農的大軍一定會到的。”
朝克圖垂頭喪氣,“可濟農什麼時候能到啊?
咱們的任務是一直撩撥回鶻人,繼續損失不可避免,可能到時候,咱們的兵就拚光了。要不,咱們還是——”
“報!濟農大人信使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