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原俊雄的病逝,無疑在遲原家掀起了一場風波。
遲原誌乃和遲原千明宣稱,遲原俊雄先前沒有什麼異樣,直到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跡部慎吾打來的,以遲原家的資金鏈短缺為理由,明裡暗裡地向遲原俊雄討要好處。
遲原俊雄隻是默不作聲,後來就直接病危,最後去世了。
麵對遲原久間的注視,他們露出恐慌的樣子,雙手不停地摩挲著。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以後我不會再看父親的情麵。”
遲原久間冷冷地說,宣判了他們的無期徒刑。
兩人連忙點頭,直接帶著全家人搬到了遲原俊雄之前在京都的彆墅,離開了東京。
遲原真依、遲原由美子和遲原英鬆也一並離開,遲原理奈以後也不必再去本家學習茶道和花道了。按照遲原久間的意思,等遲原家這裡的事情安頓好,就讓理奈重新回到冰帝上學。
至於遲原俊雄留下的股份,屬於理奈的當天就過戶到了她的名下。遲原澤樹的則由遲原久間暫時代理,還要等到他訂婚後才能收回來。
訂婚?
理奈毫不客氣地加以揣測:發現聯姻這條路在她這裡走不通,遲原俊雄就想從遲原澤樹身上下手了。
不過,她一點也不擔心遲原澤樹。
現在能決定遲原澤樹婚事的隻有遲原久間,而他掌控大權也沒有多少時間了。遲原理奈相信,隻要遲原澤樹想要,便不存在任何障礙。
現在,遲原理奈已經得到了退婚的承諾,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放了下來。
這幾天,她就一直待在琴房和赤木有希練琴,過得倒是比之前還要愜意幾分。
理奈不得不承認,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如果可以摘下遲原的姓氏,去過這樣的生活,理奈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丟下一切。
琴聲像潮水般奔騰而出,彙成一泓碧玉般的深潭。
忽而,琴弦一動,發出一陣異常輕快的高音,如鷹擊長空,蕩人胸懷。
最後,琴聲慢了下來,變得低沉起來,絮語綿綿。
海潮退去,沙灘上的貝殼得見天日,金黃色的陽光灑在大地上,令人心馳神往。
“理奈小姐,您又進步了。這樣下去,恐怕我都沒有什麼能教給您的了。”
赤木有希彎著眉眼,又是讚歎,又是調侃。
自從聽到遲原理奈報名參加了國際青少年小提琴比賽之後,赤木有希就抑製不住自己的欣喜。隻要遲原理奈登場,她就一定會大放光芒,在世界舞台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琴聲,蘊含著演奏者的心緒。
從前幾次的婉轉哀怨,到現在的輕快活潑,赤木有希感受到了她心境的變化。
一塊美玉,經過層層打磨,終於展露出它的風采。
赤木有希知道,遲原家的上一任家主,遲原俊雄在前幾日離世了。隱隱約約地,她察覺到這是遲原理奈變化的原因之一。
但是,她不會去問。
在這樣的大家族中,無論是因為什麼,遲原理奈能擺脫出它的桎梏,獲得自己想要的自由,赤木有希隻會感到欽佩。
看著帶著溫和笑意的理奈,赤木有希又提出了幾點建議,收拾之後就離開了。
遲原理奈的眉宇間,透著無儘的喜悅。
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她皺起了眉頭。
那日,遲原家的旁係也來到了病房,見到了她,還知道了她是遲原理奈。
遲原家一向不與外界過多社交,更彆提是和花崎家這樣的小家族。
能認出她是花崎理奈的人應該沒有,就算認出來……
遲原理奈的眸底掠過一絲得意,取消婚約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時候身份暴露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當她從琴房裡走出來的時候,高橋涼子已經在樓下等候著。
理奈向她點頭示意,拐進自己的房間,取下了所有的首飾珠寶,換上了一身純黑色的長裙。
今天,是遲原俊雄的喪禮。
當遲原理奈到達大堂的時候,遲原澤樹和遲原久間已經在接待著賓客。
來吊唁的人已經在外廳站成了一堆,手裡握著信封。
白色的信封裡裝著份子錢,外麵綁著被打了死結的素色絲帶。
牆上掛著遲原俊雄的遺像,遺像的下方設置了約1米高的靈台。靈台上放置著棺材,周圍擺滿鮮花,大多是白色的百合花,輔之以黃色的菊花和紫色的滿天星。
時間到了,所有人坐在椅子上等待著儀式開始。神父主持了追悼會,簡要介紹了遲原俊雄的生平。遲原久間作為家屬代表對前來的賓客表示感謝,之後賓客們排隊向遺體鞠躬表示悼念,向遲原久間一家鞠躬表示慰問。
追悼會結束後,賓客們來到休息室,享用早已準備的茶水和點心。沒過多久,他們又回到會場,手捧著鮮花圍著棺材站成一圈,進行著最後的告彆。
棺材裡擺滿了鮮花,最後由工作人員緩緩蓋上。
葬禮結束。
出席葬禮的除了遲原家族的人,其餘都是與遲原家交好的大家族,佐藤和雲生,跡部沒有來。
這已經代表了遲原家對這場婚約的態度。
遲原理奈在雲生一家中看見了穿著黑色和服的雲生千代,對方回以淺淺的一笑。
還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佐藤木也。
他還是記憶中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隻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再聯係過了。
儘管不想承認,但是遲原理奈確實在逃避。她有意地不回複佐藤木也的消息,久而久之,他也不再發來消息。
理奈不想以最壞的惡意去猜測他的用意,但是事實卻是如此,讓她不得不相信。
沒想到,他們的再次見麵是在遲原俊雄的葬禮上。
如此猝不及防。
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他抬眼望理奈所在的這邊望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隻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