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遲原理奈,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她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發絲隨著遲原理奈的動作,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小林雅人看著遲原理奈滿意地笑了笑,然後清了清嗓子,說:“歡迎遲原同學加入我們的班級,大家要多多照顧新同學。”
小林雅人是新來的老師,是以並不知道遲原理奈就是之前的花崎理奈,而冰帝的學生卻都是知情者。
同學們相互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像是在歡迎遲原理奈的到來。
小林雅人巡視著整個教室,隨後指著一個位置,轉過頭去對遲原理奈說:“教室裡隻有一個空位置,遲原同學你先坐那裡吧。”
遲原理奈循著他的手勢看過去,微微一愣。
那是花崎理奈原來的位置。
她笑著應好,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到那個原本屬於花崎理奈的位置。
也許是離開冰帝太久,直到站在講台上看到那個位置時,遲原理奈才想起整個教室的布局。
花崎理奈的座位在教室正中央,是極佳的聽講位置。跡部景吾在她的斜後對角,森田遙和理奈之間隔了一列,忍足侑士坐在森田遙的後方。
遲原理奈一步一步走向那個熟悉的位置,施施然地坐下,沒有分給任何人一個眼神。
感受到周圍投來的炙熱目光,遲原理奈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仿佛可以預見到下課後的熱鬨場麵。
站在講台上的小林雅人自然也有所察覺,於是提高了音量,宣布正式上課。
教室裡響起嘩啦的翻書聲,遲原理奈也一如既往地聽講和做筆記。
其實遲原理奈已經做好打算,高中畢業後,她不會留在日本上大學,而是會去國外留學。
如果這次遲原理奈能在國際青少年小提琴比賽中獲得優勝,她就有十足的把握能申請到皇家音樂學院。
那是所有小提琴家夢寐以求的音樂聖地。
赤木有希就是皇家音樂學院的優秀畢業生,曾經在課堂上講起過許多傳奇般的大學經曆,讓理奈心神馳往。
十一月十五日。
隻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遲原理奈必須抓緊一切時間來好好練習。
對於優勝,她勢在必得。
“叮叮叮”
下課鈴響,小林雅人合上書,走出了教室。
教室像突然解開封印了一樣,頓時炸開,議論聲紛紛。但是,沒有人敢來直接問遲原理奈。
那可是遲原家。
花崎家雖然也是大富大貴之家,但在冰帝隻能算是中上階層,遠遠夠不到頂層。
冰帝的學生也有出身平民,但大多都是說得上名的家族子弟。是以,之前他們看花崎理奈從來沒有距離感。
但是,遲原家是與跡部家和雲生家並肩的五大家族之一,甚至由於他們是貴族出身,在東京的根基更深。
冰帝的學生也許不懂公司經營,但在家族長期的熏陶浸染下也知道幾分人情世故。要是因為自己的莽撞,讓家族受辱蒙羞,他們又該如何自處。
遲原理奈感受到教室表麵之下的暗湧,卻也無意打破這堪堪維持的平靜。轉念一想,理奈自然明白他們對於遲原的忌憚。
不過,遲原理奈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意願,反而悠然自得。
這樣平淡的生活,才是理奈想要的。
她轉過身,去看森田遙。兩人的眼神對上,相互之間就懂得了對方的意思。遲原理奈和森田遙默契地收回目光,一同起身往教室門口走去。
她們之間,需要一場真正的談話。
天台上,十一月的冷風夾帶著寒意呼嘯而來,與此時僵硬的局勢倒有幾分相互呼應的意味。
“對不起。”
森田遙低下頭,不敢去看遲原理奈的眼神,隻能皺巴巴地吐出幾個字。
關於遲原理奈,森田遙隻有滿腔的愧疚之情,但是她連解釋的理由都找不到。
千言萬語,最後也隻能化作一句“對不起”。
遲原理奈早有預料,卻隻是默默地看著她。
說實話,遲原理奈也不知道如何去定義她和森田遙之間的關係。
朋友,背叛過的朋友,還是敵人?
她們之間摻雜了太多的感情,還有利益,變得不再純粹。
要利用,為什麼不利用地徹底一點?
要感情,為什麼又毫無猶豫地利用她?
恨是恨,愛是愛,可愛恨之間的又是什麼?
遲原理奈從理智上能理解森田遙,但是在感情上她絕對原諒不了森田遙。
“我不會原諒你,但是我也不恨你。”
遲原理奈輕抿嘴唇,冷冷地開口,然後轉身而去,果斷而利落。
森田遙蹲下身,伸手捂住臉,一顆顆淚珠從指縫間滑落,狠狠地砸在地上。
為什麼?
明明我利用了你的感情,去謀取自己的利益,為什麼不乾脆恨我,報複我?
她放聲大哭,仿佛要把一直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所有情緒全部釋放出來。
森田遙已經不配成為遲原理奈的朋友了,但是她會繼續守在她身邊,永遠。
走到天台門口時,遲原理奈聽到身後傳來的抽泣聲。她的心也抽痛了一下,但是遲原理奈沒有回頭,更沒有轉身往回走。
不回頭,大步往前走。
其實,這才是對森田遙最好的報複。
原諒森田遙,遲原理奈遭受的背叛就成了一場笑話。
恨森田遙,森田遙內心的愧疚之情就不再濃烈。
現在這樣,森田遙會永遠在黑白之間遊蕩,承受著內心的折磨,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