燉排骨,這是錢度最喜歡的一道菜。
不僅是因為喜歡吃,而且他還喜歡做。
小時候印象裡沒吃過,長大偶爾改善夥食,總是買來一斤排骨熬湯。
新鮮排骨不用焯水,直接放鍋裡,水淹過肉,放蔥段,薑片,少許鹽,少許胡椒粉(後放),咕嘟咕嘟燉著就對了。
放假後的日子鬆散了不少,每天睡醒,對錢度最大的事,就是盤算中午該吃什麼,中午過罷,又思考晚上該吃什麼。
無趣,又有趣的很。
家裡有很多大小盆栽,小到他窗台上的綠蘿,大到能和他脖子齊平的平安樹、散尾竹、天堂鳥。
大號的植被他東廂房的屋裡隻擺了馬榕木和富貴竹,這些不怎麼吃水,錢度隻是挪挪位置,整體看起來更舒心些。
後世的家具不是塑料,就是瓷磚、大理石,現在入眼清一色的暗沉家具,配點綠植被,相得益彰。
中午一鍋大米,兩斤排骨,排骨湯溜縫,一口肉一口蒜,怎一個爽字。
入賬三百元,讓錢度寫小說的動力又提了提。
要麼說這會兒的年輕人,都想當詩人當作家呢,說俗氣點,就是奔著一個名和利去的唄。
現在京城一個普通家庭,假如夫妻兩口都是國企大廠的正式職工,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也就一百多。
如果全國均一均,大家的平均工資就是四十二塊錢左右。
他這隻是熬了幾個晚上,就賺了人家吭哧吭哧上班七個多月才能賺到的工資。
這上哪兒說理去,現在能發表文章作家是真賺錢。
飯後,錢度又拿出那份信從頭到尾讀了讀,心裡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自己要不要寫一封回信呢!
人家給你寫信,如果不回,是不是不太禮貌?
發個微信或者郵箱指定是不可能了,打電話問個好也不行。
一是他沒老先生的電話,再一個突然打電話又有些冒昧。
“咱大文人就應該用文人的方式,來進行溝通交流!”
錢度竄到書桌前,理了理思緒,下筆道。
“尊敬的巴先生,展信安,當我收到您的來信時,一度興奮到不能自己,興奮自己的小說能在收獲上發表,興奮自己能收到您的親筆來信,昨夜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今天鼓起勇氣決定給您回信.....”
錢度兩輩子加起來,可能除了小時候教師節,母親節父親節,班裡弄過給老師父母寫一封信的小作業外,沒給任何人寫過信。
這次他寫的很認真,雖然信寫的有些誇張,比如他今天上午才收到信,昨晚上睡的香的一批,跟失眠扯不上半點關係。
可這又何嘗不是對老先生能親自來信的一種高興,難不成平平淡淡的回一句“你能來信,我很高興?”
洋洋灑灑寫了六百個字,中間又刪刪改改跟寫小作文似的。
直到語句通順,讀起來能簡潔明了的表達他心意,這才作罷。
錢度彈了下紙張,心裡不禁美滋滋想著,這要是能和巴老先生做筆友,等老了可有的吹了。
午後小昝,又出門將信寄出。
郵政局的女工作人員看著錢度填的收件人姓名,眼睛瞪的老大。
她不是文盲,文盲也進不了郵政係統工作,作為一名知識分子,巴金的名頭又怎麼可能沒有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