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也不笑了,看著她正sè道:“娘娘可好?”
謝姝寧掩眸,嘴角揚著的那抹笑容漸漸僵住,似是無奈又似不知如何開口……過了會,她才張了張嘴,應道:“阿蠻說不好。”
她是真的說不好。
若說如果貴為皇貴妃的白氏過得不好,似乎並不大對。她是後宮第一人,怎能算是不好?可若說好,她麵上的憔悴疲憊,謝姝寧可一點不落地全部看在了眼裡。
“那……公主呢?”宋氏沉默了會,又問起紀桐櫻來。
謝姝寧覺得鬆快了些,重新牽了牽嘴角,道:“公主殿下嫌宮裡無人可玩,鬨著不讓阿蠻家去。”
“公主這是喜歡你,所以才想多留你幾日。”宋氏歎了聲,“雖貴為公主,可真到了時候,怕是身旁連個能說話的人也無……”
這是生在帝王家,難免的事。
謝姝寧知道在宋氏心裡,自小看著長大的紀桐櫻,同自己是一樣的,心裡不由暗暗警惕。
皇家的事,能不攙和最好便不攙和。早先,肅方帝隻是端王爺,皇貴妃隻是白側妃,如今的惠和公主也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郡主。故而同他們結交,利大於弊。可現如今,卻是與虎謀皮。一個不慎,也許就是萬劫不複。
何況,肅方帝的後宮空虛,遲早是要充盈起來的。
選秀之日,隻怕已是迫在眉睫。
謝家長房可還有好幾位未出閣的適齡小姐,到時候,難保不會有人動心思。
肅方帝的年紀對一個帝王來說,並不算大,若能安安穩穩地坐在他的龍椅上,隻怕有得是時間坐上好些年。再者,肅方帝的長子,還是個垂髻小兒,又非皇後所出。所以,但凡有個人能再誕下皇子,太子之位,依舊難說。
她隻想好好地活下去,並不願意攙和進皇家的權力漩渦。
“娘親莫要擔心。”她一時半會也說不出旁的話來,半響才硬是擠了這麼一句出來。
宋氏又歎了聲,伸手理了理她有些亂了的發,道:“也罷,你才回來,好好去歇一歇,有話咱們晚些再說。”
謝姝寧倒也真的有些倦了,就下了炕,先回了*館。
月白早先回來,已是將屋子裡都給收拾妥當。謝姝寧回來,柳黃、玉紫幾個就都湧了上來,拿衣裳的拿衣裳,脫鞋的脫鞋,服shì著她睡下。因了外頭天氣晴朗,室內光線也明亮,柳黃便踮著腳尖又去將羅帷放下,阻斷了碎金般的日光。
幾人這才相繼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玉紫遂好奇地問月白,“月白姐姐,皇宮裡可好?”
“自然是好,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地上儘數鋪著上等的漢白玉,就連簷下繪著的畫都是用金粉塗上去的。”月白笑著道。
聽到這話,就連平日裡不大說話的柳黃也忍不住輕聲插嘴道:“金子磨成的粉末?”
月白點點頭,“隻是宮裡規矩森嚴,我除了公主殿下的永安宮,旁的地方倒都沒去過。”
柳黃便道:“這便是極好的了。”
“是呀是呀,咱們這輩子也不知有沒有機會進宮去看一眼呢。”玉紫附和著,雖然豔羨著,卻也隻是真的覺得月白運氣佳,能被帶著進宮去。
可*館裡,有一人卻並非這般想的。
自打那日謝姝寧帶著月白離開了謝家入宮時,綠濃心裡頭的怨氣就一日勝過一日。
論親厚,她是謝姝寧的rǔ姐,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難道不比月白這個半道上從長房過來的臭丫頭強?何況月白今年都十六七了,不老老實實嫁人,成日裡跟著小姐四處瞎跑,像什麼樣子!
她氣得厲害,覺得不論怎麼算,謝姝寧都該帶著自己去,而不是帶著月白去。
謝姝寧屋子裡一共四個大丫鬟,柳黃玉紫暫且不提,兩人資曆淺顯。剩下的月白,容貌顏sè不出挑,人也並非頂聰明,可偏偏最得謝姝寧喜歡。
綠濃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進門聽到月白三人的對話,登時冷笑了聲,道:“就你的身份,去了宮裡也白去,回來也不見得聰明了多少。”
四個丫鬟裡頭,她年紀最小小,可仗著是桂媽媽的女兒,說話倒是尖酸刻薄得厲害。
玉紫最忍不得,罵道:“就你也配說人!”
綠濃惱了,上前撕扯起來。
正鬨做一團,柳黃忽然驚叫了聲,“小姐!”
幾人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謝姝寧已經散著發披衣站在那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