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帶著謝姝敏跟在最後麵。
爬了沒幾級台階,走在謝姝寧身邊的謝芷若就嘟噥了起來,“是哪個閒著沒事竟建了這般高的石階,累壞個人了。”
她身邊伺候著的丫鬟便忙道:“六小姐歇歇再走?”
“歇什麼歇!我說了要歇?”她扭頭瞪丫鬟一眼,又彆過臉悄悄打量了眼一聲不吭的謝姝寧,皺著眉大步追了上去,揚聲道,“月白!”
這聲一出,謝姝寧跟月白便一齊回頭看了過去。
謝芷若神sè間帶著幾分張狂,昂著下巴道:“你來背我上去。”
月白早先是她身邊的丫鬟,如今卻是謝姝寧的大丫鬟,憑什麼背她?
可謝芷若就是這麼刻薄的一人。
見月白沒有動作,她又道:“我是謝家的小姐,你是謝家的下人,做主子的吩咐你做事,你膽敢不聽?”
月白不由微微遲疑起來。
謝姝寧嘴角彎起一弧冷笑,隨意飛快地換上了副驚訝擔憂的模樣,嚷了起來:“呀!六姐,你腳崴了?”
方才謝芷若說話,因怕走在前頭的人聽見,所以尚記得壓低聲音再開口。但這會謝姝寧就是故意要讓前頭的人都聽到,當然是能說多響亮便多響亮。話音一落,前頭的蔣氏幾人就都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她心掛女兒,急忙轉身走了過來,口中一疊聲問道:“怎會崴了腳?”
謝芷若跺腳,“娘,我好好的,哪裡崴了腳!”
“那、那方才阿蠻這是……”蔣氏一怔,看向了謝姝寧。
謝姝寧老神在在地解釋:“六姐若不是腳崴了,怎麼會突然要讓月白背著她走?”
說著話,她麵上的神情十足的關切,竟是叫人連一分彆樣的端倪也看不出。似乎她是真的,全心全意地覺得謝芷若是崴了腳。
蔣氏並不笨,聽了這話,又看看自己女兒的神sè,哪裡還會明白不過來。她走近了謝芷若,道:“果真無事?”問著,一邊悄悄低下頭去,用隻有母女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低斥責起來:“你比她還年長兩歲,你同她鬨什麼,沒得失了身份!”
謝家幾位妯娌裡,到如今,隻怕也就隻有她還在對宋氏出身商賈的事念念不忘,耿耿於懷。
說到底,她仍瞧不起宋氏,就好比她也瞧不上二房的四太太容氏。
都是一樣的人,滿身銅臭,庸俗,叫人不喜。
謝芷若挨了她的訓,低下頭去。
蔣氏也不追上前去了,隻同她一道走。
“月白,看來六姐的腳並無事,那我們走吧。”謝姝寧的視線越過蔣氏母女,悠悠地落在了更後頭的陳氏母女身上。謝姝敏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緊張地望過來一眼,一對上,便匆匆又垂下頭去。
陳氏沒有抱著她,自顧自走在前麵半步的位置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她應當也在擔心著,若謝姝敏這一次見著了戒嗔和尚,得了點撥,卻依舊是這幅心智未開的模樣,那可怎麼是好。上一回謝姝寧的那些話,可還都言猶在耳,叫人記得清清楚楚。
沒有兒子,便連女兒都是傻的,她可不願意就這麼過一生!
幾人各懷心事,終於進了普濟寺的寺門。
普濟寺裡過去香火旺盛,後山後來新開辟了大塊地方,造了房子專供給香客留宿。女客男客分得遠遠的,倒也安生。
寺裡的齋菜也做得極出sè,遠近聞名。
謝家人過去也是普濟寺的常客,一進門,便有人迎了上來。因已近午時,寺裡的齋飯也都是早早備好的,謝家一行人就先去安置了行李,隨後一行人就都往飯堂而去。
齋飯做得乾淨,味道也好。
謝姝寧卻沒有什麼胃口,她恨不得自己多生幾雙眼睛,牢牢地盯住三老太太的一舉一動才好。心不在焉的,她用飯的動作就逐漸慢了下來。
坐在對麵的大太太,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吃得極少。
倒是三老太太用了不少。
飯後,七太太張氏扯了宋氏說話。
七太太是燕淮的表姨母,自然也就是燕霖的表姨母。謝姝寧跟燕霖的親事,她當然也知道。以她看來,這倒是親上加親,故而自那以後,便總是有心拉攏宋氏一家。
謝姝寧打了個哈欠,對張氏並無興趣。
這門親事,多半是空談,毫無任何值得說道的地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