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房的壽安堂內一片寂靜,長房梅花塢的西次間裡卻是燈火喧囂。
長房老太太的身子仍不見起sè,如今瞧著模樣隻像是苟延殘喘,也不知究竟還有幾日可活。因而這一回的事,誰也不敢去擾了她,隻請了長房老太爺來商量事情。
這事目前尚算瞞得嚴實,知道真相的人除了三老太太跟陳氏外,也就隻有大太太跟宋氏。所以能瞞著就繼續瞞著,鬨開了總沒有好處。府裡可還有那麼些個姑娘正在待嫁呢。
所以今夜,在座的隻有謝大爺、謝元茂夫fù,並個謝二爺而已。
長房老太爺坐在上首,手掌攤開在炕幾上,掌心裡臥著兩顆玉球,手指一碰,就滴溜溜轉悠起來。
在場的知情者隻有大太太同宋氏,長房老太爺輕咳了兩聲,出聲詢問:“究竟出了何事,一從寺裡回來就要商討?”
大太太先不接話,看向宋氏,宋氏卻隻低著頭,似乎長房老太爺並沒有在問她一般。大太太看著,不禁在心裡罵起宋氏來,平日裡不顯山不lù水的,真到了時候,原也是個再狡猾不過的人。
原本,雖一道將人給召集了起來,但是她可是準備讓宋氏站出來開口的。
可誰知,這會皮球落在了她懷裡,她竟是不得不接話了。
謝元茂幾個也都是不知情的,這會都牢牢盯著她呢。
大太太無法,皺皺眉,嚴肅地道:“昨兒夜裡,寺裡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了不得的大事?”謝二爺人精一樣的角sè,一聽這幾個字再看大太太麵上的神sè,便覺得有股不詳的預感隱隱約約浮現出來。
大太太重重歎了聲,嘴角翕動,卻沒有出聲,似十分難以啟齒。
長房老太爺急躁起來,將手中玉球往炕幾上一磕,肅然追問:“吞吞吐吐的做什麼,直截了當地將事情說了!”
“是……”大太太這才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笑了笑,開口道,“我跟六弟妹,在三嬸房中發現了一個男.人。”
“什麼?”屋子裡幾個原本不知情的人皆大驚失sè,長房老太爺手裡的玉球更是直接脫了手,飛快滾落於地,發出“嘭”的重重一聲響。謝元茂身為三老太太名義上的兒子,驚駭得麵如土sè,一把從椅上站起身來,急急道:“大嫂莫不是瞧差了?”
大太太為難地看著他,“我一人瞧差也就是了,難道六弟妹也同我一道眼花了不成?”
謝元茂就去抓宋氏的胳膊,焦慮地同她尋求否定:“福柔,你也瞧見了?”
“那麼大一個活人,誰瞧不見?”宋氏沒有直接回答,輕輕反問了句。
謝元茂聞言,頹然鬆開手,身子往後一栽,倒了下去。
這消息可真真是晴天霹靂,能瞬間將人給劈成焦炭。
謝元茂驚得身子都顫抖起來,剩下的幾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謝二爺最先回過神來,連聲問道:“那人如今在何處?”
“已經鎖起來了。”大太太道,“假扮成和尚進的寺,隻怕是從外頭帶進去的人……”
此言一出,眾人更驚。
長房老太爺覺得麵上發熱,想不通怎會出了這樣的事,自己那九泉之下的弟弟若知道的,豈不是要氣得從地下爬上來?死了這麼多年,竟還被戴了綠帽子,真是死也死不安生!
“那人留不得!”他略一想,便立即發話。
謝二爺卻遲疑了下,問道:“需不需拷打一番?”
究竟是何時同三老太太勾搭上的,可曾從謝家拿過什麼好處,這一切的一切,才是謝二爺關心的要點。
但長房老太爺這會氣上心頭,哪裡有這心思,斷然否決道:“何須拷打!總歸是失了fù德,亂了家風,不嚴懲如何能行?”
言下之意,不管這是第一回還是第幾回,做了便是做了,絕沒有轉圜的餘地。
謝二爺聽明白了,自然不再問。
長房老太爺自己說完,卻又有些不甘心起來,問道:“這事會不會另有隱情?”
“父親……”大太太紅著臉,“媳fù進去時,牀上的兩人可都還光著身子呢。”
長房老太爺瞪著眼,罵道:“yin.fù!”
大太太聽得臉sè更紅,又道:“阿蠻那丫頭xìng子敦厚,臨行前要為三嬸點長明燈,可三嬸的那盞燈卻百點不著,隻怕是驚擾了菩薩,叫菩薩也看不過眼了。”
“佛門清淨,她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菩薩沒當場要了她的命去,便已是大慈悲了!老二你去,這便去,立刻將那人處置了!”長房老太爺氣得頭疼,揉著額角,嘟嘟囔囔,“老三自個兒就是死在女sè上的短命鬼,而今媳fù竟也是個差不多的貨sè……”
謝元茂在地上聽見了,忙撲過去,“老太太那邊要怎麼處置?”
與人sī通,乃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