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姝寧這才驚覺,雲詹此人,腹中必有乾坤。曆史典故、風俗見聞、兵戎戰事、尋龍覓水,在他這全是信手拈來,仿佛根本不必思索。謝姝寧吃驚不已,也激動不已。
她終於明白了舅舅的意思。
也終於明白了雲詹並不願意收她為徒的心思。
她終究隻是個女子。
但誰也不知道,她這一世並不願成親生子,從此相夫教子碌碌一生。
能跟著雲詹學習,此刻的她,十分慶幸。
宋氏在田莊上住了三夜,便啟程回府,謝翊兄妹則多留幾日。
謝姝寧跟在雲詹身後轉,恨不能將自己變作雲詹身上的尾巴。
而雲詹也驚詫地發現謝姝寧汲取知識的速度之快,有些駭人聽聞。
他翻箱倒櫃尋出來的艱澀古籍,隻給她看一遍,她便能準確無誤地背出來。
好在她隻是會背了,內裡的意思仍需要雲詹細細講解,雲詹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可差點就以為自己收了個多智近似妖的姑娘當徒弟,幸好隻是過目不忘。
謝姝寧便日日聽雲詹講古。
宋延昭閒來無事,偷聽了一回。覺得晦澀難懂毫無興趣,實在是不知謝姝寧為何津津有味。他原本可隻是想讓她跟著學些謀略手段,將來能在內宅中看事如透。所向披靡罷了。誰知,她竟學起了旁的來。
他便轉身去揪了貪玩的謝翊。拘著他念書。
結果沒念幾日,舅甥兩個就一齊釣魚摘果子,根本忘記了還有念書這回事。
直到謝姝寧跟謝翊要啟程回謝家,宋延昭才看著小外甥被曬得黑乎乎的臉暗忖,自家妹妹可千萬不要動家法才好。
但這回,他是多慮了。
回到謝家,宋氏見著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兒子。立即便知道是宋延昭做的好事,嘀咕了好幾天不該將孩子交給他,才算是消了氣,狠狠拘著謝翊念書加養白。
謝姝寧休息了一日。就開始忙碌起來。
聽了雲詹的幾堂課,她可謂是豁然開朗,許多過去踟躕不前的事,便都有了定奪。
她尋朱砂進來說話時,外頭正在“劈裡啪啦”地下著暴雨。
瀟湘館的小丫鬟們收衣裳的收衣裳。關窗的關窗,忙作了一團。
次間裡,謝姝寧卻喝著冰鎮過的綠豆湯,問朱砂道:“聽說你哥哥如今的差事隻在馬廄養馬?”
朱砂低頭,“是。他嘴笨,不大會說話。”
這意思就是說她哥哥平日裡沒少受到排擠。
謝姝寧放下調羹,笑著道:“不會說話沒事,哥哥平日裡話多,正該給他尋個話少嘴笨的小廝才是。”
“小姐的意思是,要讓我哥哥去給五少爺做小廝?”朱砂聞言慌忙抬起頭來,一臉難掩的驚喜。
謝姝寧點點頭,“是啊,這事我已提過了,多半沒有問題。”
朱砂受寵若驚,急忙跪下磕頭,“奴婢替哥哥謝恩。”
“你是瀟湘館裡的人,手腳勤快,合該賞你。”謝姝寧讓她起來,“你娘是不是還病著?”
朱砂兄妹的爹死得早,家裡隻有個寡母。
“是,老毛病了。”朱砂從地上爬起來,激動得眼角冒出淚花來。
謝姝寧聽了就揚聲喚玉紫進來,道:“你去取五十兩銀子給朱砂,好帶回來給她娘買好藥。”
玉紫應了下去,沒一會就拿了銀子來。
“謝小姐的大恩大德!”朱砂這回可是真的差點就哭了出來,但當真謝姝寧的麵,不好放聲,隻得拚命忍著。
她收了銀子回去,謝姝寧便同謝翊說了朱砂哥哥的事,謝翊渾不在意,擺擺手說好,謝姝寧就做主安排了下去。
過了幾日,朱砂來尋她道謝,又當著卓媽媽幾個的麵提起了她哥哥想要親自同謝姝寧謝恩。
謝姝寧深知這兄妹倆的秉性,料到會有這一日,就笑著應了。
卓媽媽沒阻止,隻跟著去了。
謝家二門外有座小亭子,視野開闊,謝姝寧就在那見了朱砂兄妹。
外頭人來人往,又見亭子周圍還有卓媽媽幾個守著,謝姝寧也是規規矩矩坐在那聽跪著的小廝說話,也就誰都沒有在意。
亭子裡,朱砂的哥哥朱大貴跪在那恭恭敬敬給謝姝寧磕了三個響頭。
謝姝寧就笑著讓他起來,問了幾句他家裡的事,娘親的病又是不是好全了之類的。
朱大貴都一一作答。
言語上的確有些木訥,但勝在仔細老實,話裡沒有一個字摻假。
謝姝寧就笑眯眯地說起正事來,“你說你要報答我,那就幫我做件事吧。”
朱大貴跟一旁侍候著的朱砂都有些驚訝地看向了她。
“你幫我給二爺身邊的立夏,帶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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