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去漠北,一來一回,便是不算停留的時間,也得近半年光景。
便是這,也還是商隊的用時。
如果是他們去,母親跟她都是羸弱的普通女子,路上更是耽擱時間。走走停停,來回就是耗上一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母親是三房的主母,哪裡能一走這麼長久。
何況還在三老太太的孝期裡……
謝姝寧遲疑著,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隻自己跟著舅舅出發。
隔了幾日,等天氣涼快了些,她就籌措好了話,去玉茗院見宋氏了。
她去時,宋氏正在看冬衣的料子。
雖然才入秋,可秋日苦短,北地的冬總是來得特彆早,不得不提早許多時候開始準備。
因而見到她來,宋氏就拉了她的手,讓她自己挑花色。
謝姝寧心不在焉的,隨手指了兩匹素色的。宋氏看了又看,又幫她擇了匹明豔些的,訓她,“你年紀小,專揀了素色的穿做什麼。”
“娘親……”謝姝寧喚了聲,事到臨頭,又躊躇起來。
好在宋氏並沒有察覺,又讓人拿了幾匹顏色鮮嫩的料子出來,問她:“你瞧著這幾匹給敏敏做冬衣可好?她年紀小,人又同雪團子似的,合該穿這些才好看。”
宋氏雖然並不喜歡謝姝敏,可卻從未想過對她不好。
該有她的,自來一概不缺。
尤是近日,謝姝敏的乖巧勁著實有些叫人心生憐意。
本就容易心軟的宋氏,當下軟化了好些。
謝姝寧看一眼料子,的確粉嫩可愛,適合謝姝敏的年紀跟模樣,就點了點頭。
宋氏就讓人將料子收拾了起來,扭頭看著謝姝寧道:“你小時便總是多夢,夜裡從來睡不安生,如今敏敏也是這般,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頓了頓,她又道,“沈媽媽前些時候來告訴我,說那孩子夜裡不點安神香竟就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我想著,小兒體弱,用多了安神香,終歸不是好事,你若得空了,讓人去鹿大夫那問一問可有什麼方子可用吧。”
說完,她卻又自己搖了搖頭,道:“不必忙,等下回月白來府裡,讓她將話帶回去也可。”
“行,下回我讓她帶話回去。”謝姝寧應了。
宋氏就低低自語了句,“奇怪,我怎麼突然對那孩子如此上心……”
她聲音放得低,謝姝寧又想著心事,並沒有在意。
陪著宋氏挑完了料子,謝姝寧才斟酌著同她道:“娘親,再過些日子,舅舅就該啟程回去了。我想著,我們不若也一道跟著去吧?”
宋氏正在喝茶,聞言一怔,提著杯蓋疑惑地道:“我們跟著去做什麼?”
“舅母跟表哥呀!娘親難道不想見一見他們?”
“見自然是想見的……可是,路途遙遠,來回又不便……”宋氏搖了搖頭,她顧慮太多。
謝姝寧也早料到了會如此,心裡暗暗歎了聲,垂下了頭。
宋氏看著她,笑了起來,“你可是極想去?”
“想。”謝姝寧重重點頭。
宋氏伸手輕拍了拍她的頭頂,笑吟吟道:“那就去吧,趁著年紀小,去一回也好,再大些可就難出遠門了。再者有你舅舅在,娘親也放心。”
她從來都嬌寵女兒,隻要不是壞事,她都能答應。
“不過這事,娘親還得同你父親先提一提。”她雖答應了,但這事不好先斬後奏,還是得讓謝元茂也答應了才可。
謝姝寧遺憾母親不能一道去,但仍雀躍笑著道:“阿蠻都聽娘親的。”
宋氏就笑嗔了幾句。
等到晚間,將手頭的事都忙完了,宋氏就去尋謝元茂說這事。
這些日子,因有個宋延昭在,宋氏不想叫他擔憂,所以對謝元茂也比往常姿態緩和了許多,想要叫宋延昭以為,他們夫婦至少還能相敬如賓。
可謝元茂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當宋氏是終於想明白了,知道自己的好了,一來二去,竟有些自得起來。
夫婦二人在內室裡說話,宋氏也不拖延,開門見山地提了謝姝寧要隨行離去的事。
“不行!”謝元茂聽了卻斷然否決,“她一個小姑娘,怎好跑那麼遠!”
宋氏不滿他的態度,微微蹙了下眉,旋即舒展開,“有大哥在,你擔心什麼。”
聽到宋延昭,謝元茂不由訕訕起來,“我這不想著阿蠻年紀小嘛。”
宋氏耐著性子解釋:“正是年紀小才讓她去,再大些,就不便了。”
的確是這個道理,謝元茂突然不知如何反駁為好,半響才點了點頭,勉強算是答應了。
宋氏倒笑了笑,不管勉強不勉強,答應了就行。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準備回房。
卻不想才走出一步,就被謝元茂拉住了手。
身後的男.人樣貌一如既往的清俊,身姿也一如既往的挺拔,卻像是癩皮狗似的粘了上來。
“福柔,我們竟幾年不曾同房了……”
宋氏倒吸一口涼氣,驀地反手一巴掌摑了上去,“無恥!”
話音未落,人已掙脫了謝元茂的手,掀簾而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