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姝寧冷眼掃他一眼:“正經點!我是在說公主殿下悄悄溜出來見你的次數!”
“你算得倒仔細。”舒硯斂了麵上玩世不恭的笑意,“西越的皇宮糟透了,她不喜歡呆在裡頭。”
“那是皇宮,出一趟宮門極為不易,她有半數都是悄悄私服溜出來的,若被發現,就算是公主也得受罰,更不必說若是被人知道她是來見你的。”謝姝寧搖搖頭說道,心中卻對舒硯那句西越的皇宮糟透了深以為然。
後宮裡,到今年冬天,已多了近三十名被肅方帝臨幸過的嬪妃宮女。
有些得了封號賞賜,有些一夜過後便被他拋之腦後,繼續在寂寂深宮裡掙紮著往上爬。
皇貴妃近些日子,儘幫他收拾殘局了。
結果一來二去,連紀桐櫻的婚事都給耽擱了下來。
一來的確沒有她自己看好的人選,二來肅方帝全然不管,皇貴妃一人就算看中了人,也無法拿定主意。明年她就該十六了,肅方帝卻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偏生她的親事,又非得他開了口才能讓欽天監去合生辰八字,挑選成親的黃道吉日,而後各部才能忙起來。
粗粗一算,至少也還得花上大半年。
紀桐櫻卻覺得長鬆了一口氣。
舒硯亦如是。
“……我知道。”他愈發正色起來。
謝姝寧遂道:“我看著你們就忍不住心驚肉跳,你給我句準話,心中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那是她自小一塊長大的姐姐,同蓋一床被子的交情,可不能輕易就隨他們胡亂折騰去。
“我要帶她去敦煌。”舒硯緩緩道。
謝姝寧大驚:“去敦煌?她的身份,如何可能?”
舒硯眼神鎮定,語氣平穩,顯然不是一時興起所言:“隻要她,不當這公主便是了。”
“……”謝姝寧被他的話噎了一噎,竟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反駁他的胡思亂想。
舒硯嘴角翕動,似乎還有話未曾說完,然而未及開口,忽然有人來報,說是老金回來了。
二人齊齊站起身來,不約而同地問道:“娘親/姑姑回來了?”
“沒有,隻有老金一個人!”
謝姝寧眉頭一蹙,拔腳就往外頭走,出了門便瞧見衣衫襤褸風塵仆仆的老金站在廡廊下,一臉焦躁。
“八小姐!”見是她,老金愣了愣。
舒硯也跟了上來,問道:“怎麼隻有你一人回來?是姑姑打發了你回來的?”
老金“撲通”一聲跪下,將那封冬至寫的信從懷中取出來雙手遞上,“冬至的信,還請八小姐過目。”
謝姝寧的臉色驟然難看了起來,一顆心更是往下沉了沉。
她伸手接了信,打開信封,取出裡頭的信來。
一行又一行,冬至的字跡她亦記得,便是偽造,她也能認出來,這封信的確是冬至寫的。
每看一行,她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看到後頭,她手一垂,酸軟無力的手竟是連薄薄一張紙也握不住了,任那紙飄飄蕩蕩落在了地上。
舒硯問她:“出了什麼事?”
她張了張嘴,卻根本說不出話來,眼中有大顆大顆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滾落下來。
舒硯大驚失色,慌忙俯身去拾那張紙,撿起來匆匆一看,亦白了臉,扭頭喝問跪在那的老金:“怎麼回事,什麼叫人不見了?”
“屬下該死!”老金連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這件事,的的確確是他們失職了。
舒硯一拳打在了老金身後的柱子上,“你給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說清楚了!”
話音落,趁著眾人不妨之際,謝姝寧驀地衝過去攥住了老金臟兮兮的衣襟:“是謝元茂做的好事?”
“八成就是那王八蛋!”老金向來看不起打女人的漢子,因而不管瞧見沒瞧見,他都已經管謝元茂叫王八蛋了。
謝姝寧聽了手一鬆,麵上猶自掛著止不住的淚,卻忽然冷笑了起來:“很好,很好!”
舒硯見她笑,唬了一跳,“你這是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謝姝寧從他手中奪回那封信,揉作了一團,“娘親若是不在了,我勢必用整個謝家為她陪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