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傷到了眼睛,但手腳都是好的,興許根本便沒有留下治療眼睛,當即便跑了。要不然,他私下裡讓人四處去藥鋪問過可有眼睛被生石灰灼傷的婦人來看過病時,卻連丁點堪用的消息也沒能得到?
他忽然間便認定宋氏極有可能已經回京去了,鹿孔幾個不見蹤影,想必就是他們幾個護送著。
手中茶盞一摔,他靠在床頭軟枕上,揚聲讓人拿紙筆進來,打發了人研墨,自己提筆斟酌著給長房老太太去了一封信,以防宋氏真的往京都去了。
寫完了信,他拎起信紙兩角仔細看了看,等到晾乾,方才親自折疊完畢塞入信封。
正要叫人將這封信送出去加急送往京都時,他望著自己的瘸腿頭疼不已,索性又提筆寫了一本奏折。
惠州城畢竟隻是個小地方,樣樣不如京都。他不願意相信自己是真的瘸了,惠州城裡的大夫說治不好,可偌大的京都,還尋不出一個會治腿傷的大夫?再不濟,舍了臉麵去求了謝三爺,尋法子請宮中禦醫來瞧,也好過在惠州城裡等著自己變成廢人。
他要告病回京,治腿,一定要。
這官做不做也都罷了,總不比他的一條腿來得重要。
一封給長房老太太的信,一份呈給肅方帝的奏折,幾乎同時被送出了惠州城。
雖也說是緊急情況,可卻得不到八百裡加急的待遇,謝元茂唯有心焦難耐地候著消息。
搜尋了多日,惠州城裡找人的動靜終於小了些。
泰半的人,都已將宋氏話裡話外當個死人對待了。
誰也沒想到,宋氏就活生生地住在惠州城最大客棧的天字一號房裡。
他們一行人住進客棧的當天下午,惠州城角角落落裡忽然多了許多尋人的榜文。上頭也沒有畫像,隻有名字,尋的是個叫立夏的人,連是男是女也不提。眾人看過了便看過了,隻當是哪家的癡傻兒才會寫了這樣的榜文出來找人。
何況立夏這樣的名字,不過是取自節氣,就連那村裡種地的農人大字不識一個,也能給兒子女兒取出這樣的名來,亦是尋常。僅憑這樣一個名字,是萬萬找不到人的。
人人都這麼想,可這尋人的榜文卻越貼越多了,各處都不曾落下,簡直轉個彎就能瞧見三兩張。
眾人便不由都好奇起來,這榜文上要找的立夏,究竟是何方神聖。
一時間,許多人連原先官府滿大街搜尋的幾個“賊人”都給忘了。
短短幾日,惠州城的大街小巷,破廟乞丐窩,都被這份榜文給攻陷了,異常醒目。
汪仁倚在窗邊,開著半扇窗子往下看,正巧能瞧見幾張貼在牆上的榜文,有尋立夏的,也有要捉鹿孔幾個的。
貼榜文的法子,是謝姝寧想出來的,上頭什麼也不提,隻寫個名字,亦是她叮囑的。
這法子看著似乎莫名其妙,可效果委實厲害。
坊間民眾口口相傳,遲早會傳到他們想要他聽到的人耳裡去。
自然,這事也傳到了謝元茂耳朵裡。
他將信送出去後,心情愉悅許多,他知道宋氏不論如何也不會舍得一雙兒女,所以隻要趕在那兩個孩子也背叛他之前,製住了他們,就順帶也製住了宋氏,任憑宋氏神通廣大,背後有人救她,他也不怕她不屈服。
有本事她這輩子都彆想見到兒女,若不然,隻要她出現,他就有法子拿捏住她!
所以他忍著腿疼,難得睡了個好覺。
誰知一覺睡醒,便立即聽說了榜文的事,那鋪天蓋地尋個名叫立夏之人的榜文,都快貼到謝宅門口了!
可滿惠州,竟無一人知道這榜文是哪個貼的。
謝元茂得知這些榜文都快將官府貼的榜文給蓋了過去,立即發了火,趕忙讓人去儘數給撕了,若發現胡亂張貼榜文的人,便抓了治罪!
很快,這些榜文就又被衙役們一張張給撕了下來。
然而有一張,卻被冬至拿到了手裡。
他知道,這是來尋他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