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腳步聲從不遠處紛遝而至!
府上的護衛膽子再大,也不敢不經通傳直接靠近謝姝寧的閨房,即便是印公留下的那幾個,也不會如此!
圖蘭眯起了眼睛,將手裡的劍握得更緊了些。
就在這時,耳邊炸開一聲厲喝,高聲又尖細:“有人闖進來了!”
圖蘭循聲望去,隻見三個著褐衣皂靴的人腳不沾地,飛快地掠過來。
她唬了一跳,“闖進來幾個?”
這些人都是印公特地留下的,遇到緊急事態,出入謝姝寧身側皆不用避諱,權當跟圖蘭一樣。
“不清楚,興許是一個也Kěnéng是兩個。”其中一人身量最高的急急說道,“動作太快,根本來不及阻攔,同先前那群人,完全不同!”
圖蘭警惕地四顧起來,口中罵道:“不是都快沒銀子穿衣裳吃好吃的了嗎?怎麼還有錢請高手來夜襲?死老太婆!”
話音落地,西北麵的暗影中忽然冒出一管熟悉的聲音來
“這些是你們家小姐的人?”
這話問的熟稔,在場諸人不由得都愣了愣。
角落裡閃身走出來兩個人。
簷下掛著的防風燈照得門口一片通明,眾人很快便都瞧清了對方的穿著打扮模樣。
提劍的褐衣人麵色大變:“飛魚服!是錦衣衛的人!”
圖蘭不知錦衣衛為何,聞言疑惑地皺皺眉頭,隻看著眼前站在不遠處的人吃驚地道:“您怎麼會在這?”
她上回陪著自家小姐去見燕大小姐燕嫻時,燕大小姐分明說過,她哥哥接了任務出了趟遠門,這段日子都不在京都,怕是要月餘才能回來。可而今不過才半月光景,他就站在了瀟湘館裡。
圖蘭一時回不過神來,隻聽得對麵的燕淮緩緩道:“皂靴褐衫,看來是東廠的人。”
昔年,汪仁尚未得勢之前,錦衣衛指揮使同東廠督主平起平坐不論,甚至於還有隱隱蓋過一頭的趨勢。當時東廠的掌班、領班、司房四十餘人,皆由錦衣衛撥給。後來,汪仁得勢,東廠壯大,錦衣衛在汪仁眼中不過就是條癩皮狗,指揮使見了他下跪磕頭乃是常事,這群人自然也就由不得錦衣衛說了算。
汪仁隻從內廷裡挑人。
所以燕淮Zhīdào,站在自己對麵的這幾人,皆是內侍出身,自小去了勢的。
錦衣衛跟東廠可算是水火不容。
他匆匆而來,身上還穿著飛魚服未曾換下,對方自然對他虎視眈眈。
近些日子,錦衣衛可漸漸又開始同東廠平分起了權力,東廠的人,難免不快。
圖蘭的視線在他跟東廠幾人之間來回打量,狐疑地問東廠幾人:“你們認識成國公?”
話一出口,東廠幾人的臉色都不由得難看了幾分。
其中一人道:“原來是錦衣衛指揮同知,燕大人。”
論理,他們這會就該行禮了,可誰也沒動。
東廠無人不曉,錦衣衛所近些日子日漸猖獗,就是因為忽然間多了這麼一位燕大人。
敢跟他們的督主光明正大叫板的,他還是第一個。
“散了散了,既不是長房的人,你們就先下去巡邏吧。”圖蘭聽不明白,卻也隱隱察覺氣氛不對勁,索性擺擺手將人都趕了回去,“都是熟人,不必擔心。”
正說著,原本緊閉的房門“咿呀”一聲被打開來,謝姝寧蹙著眉頭從裡頭走出來,看到燕淮,詫異道:“你何時回來的?”
圖蘭見狀連忙四下趕人:“仔細些巡邏,莫叫亂七八糟的人再翻過牆來。”
須臾,簷下就隻剩下了謝姝寧跟燕淮二人。
跟著燕淮一道來的吉祥,也被圖蘭給匆匆拉走了,躲在角落裡觀察著簷下的動靜,卻聽不見他們的說話聲。
燕淮聲音微啞:“剛進京,路過北城,順道來看一看。”
謝姝寧就著燈光看了他幾眼,見他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不由得暗歎了一聲:“嫻姐兒的藥,怕還得等上些時候,鹿大夫路上遇到了些麻煩。”
“不是為了藥的事,我是……特地來見你的。”燕淮脫口道,說完自己尷尬起來。
謝姝寧亦沒料到他會突然這般說,不由得怔住了,麵上隱隱發熱。
燕淮連忙錯開話題:“東廠的人在這,莫非同鹿大夫有關?”
“托了汪印公一個大忙。”謝姝寧回過神來,立即踩著台階下去了,“算算日子,還有幾日,他們也就該到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