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要緊,這東西……像是活的!”一道紅痕在她指腹下微微隆起,謝姝寧厲聲道。
然而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瞬間,他手臂上的線狀紅痕一一消散,仿佛隻是一眨眼的光景,一切就都恢複了原樣。
謝姝寧倒吸了一口涼氣,緩緩鬆開了手。
燕淮暗歎了聲,手臂肌膚上似乎還殘留著她指尖的溫度,可惜了……怎麼立即就鬆手了……
他斂神道:“進了東廠,哪有安然無恙,全身而退的人。”
若真有這樣的人,汪仁早被氣得睡棺材裡去了。
早在他剛剛爬上司禮監秉筆太監的時候,他便已經為自己的身後事籌謀透了,壽材、壽衣、陪葬……他早八百年就都準備妥當了。
這人想肆無忌憚地活著,就得一早做好轉瞬就死的準備。
謝姝寧跟燕淮在地牢裡說著話的時候,汪仁正揀了紈扇往火盆裡丟,也不知是誰的皮繃的,一丟進火盆裡,便噌地冒上來一團火舌。須臾,一股焦臭味在空氣裡彌漫開來。
汪仁動作優雅地捂住鼻子,淡定地站起身來,旋即轉身,落荒而逃……
到了天光底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裹得厚,站在廊下倒也不覺得太冷,便暫且拋開了進門的念頭。
他站在門口朝裡看了一眼,一炷香燃了泰半,還得有一會,不由想起了先前讓人給燕淮喂的毒藥,也不知這回見效了不曾。
難得碰見個百毒不侵的人,他若不拿來試下藥,心癢得簡直寢食難安。
於是,他除了讓燕淮凍著之外,便隻拿他試藥。
各種各樣,從各處搜羅來的毒藥,一樣樣試過去。
但一直都沒有任何反應。
謝姝寧來時的前半個時辰,他才親自去見了燕淮,硬塞了粒小紅丸到他嘴裡。
毒不成,試試蠱如何?
汪仁收回視線,麵帶冷笑,若還不成,就該拿那些不入流的房中秘藥給他試試了。
自從肅方帝沉溺女色後,他已經許久沒有找到的樂子,這回勉強算一個。
他是萬萬不會自己承認,自己其實已經玩的津津有味,樂在其中了的。
一陣風吹過,他眼神微凝,攏了攏身上大氅,抬頭望了望天。
這沒完沒了的冬日,也不知何時才到頭。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見到小潤子從遠處疾步而來,不由擰起了眉頭。
小潤子走近,壓低了聲音稟道:“皇上午時進了寧嬪的純禧宮,不過一刻鐘便黑著臉出來,隨後回了禦書房,連我也不準隨侍在旁。直到剛才,皇上突然要召見錦衣衛所的燕大人。口諭立即就送到了錦衣衛所,但今兒個燕大人並不當值。”說到這,小潤子看了看汪仁,“燕大人早在三天前,便告了假。”
“哦?”汪仁的眉頭擰得更加緊了。
小潤子頷首,又道:“皇上不知為何,急著見他,得知消息後自是立即就又讓人去找燕大人。自然,這事並沒有結果。皇上指著眾人的鼻子斥了幾句窩囊廢酒囊飯袋的,這才打發了我出來,傳喚您入宮。”
先前南下惠州時,汪仁隨意尋了個借口,推說自己要養病,將宮中的一應事宜都丟給了小潤子,算起來,也有些日子不曾入宮。
沒曾想,肅方帝如今竟還有想起他的時候來。
他問道:“皇上沒提召見燕淮是為了什麼?”
“不曾提起。”小潤子搖頭。
汪仁神色微冷,“他提前在錦衣衛所告了假?”
小潤子道:“是,正當三日前。”
汪仁拂袖:“走,入宮。”
肅方帝已經多日連朝政也不理會,眼瞧著日日昏庸下去,如今卻忽然要見燕淮,這裡頭若沒有文章,可就真真是怪了!
一入宮,自是直奔禦書房。
肅方帝正伏在案上揉著額角,滿臉的不耐煩。聽見響動抬起頭來,見到汪仁,他便冷笑:“怎麼,朕不找你,你就準備老死不出現了?”
汪仁笑著上前給他斟茶,道:“奴才罪該萬死。”
“燕淮那小子前些日子見朕時曾說過,尋你也是一樣的。”肅方帝冷哼了聲,一把將茶盞掃落,滾燙的茶水霎時潑了一地。
汪仁正彎腰去撿碎瓷的手微微一頓。
肅方帝焦躁不安,急切地道:“那位仙長,如今身在何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