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自己便急了起來。
倆世相疊加,從她身邊放出去的丫鬟,多得兩隻手不夠數,但這回不同。
月白出嫁的時候,她是極欣慰的,又知鹿孔會一直在近旁,連帶著月白雖是嫁了不再在她身邊貼身伺候,卻也能時時看見,因此也不大難過。
但圖蘭跟吉祥的事一旦成了,興許幾年也不能見上一麵,她就不由想要親自為圖蘭操持一番。
她掀了被子兀自要起身,誰知剛趿了鞋子,正要撿了襖子披上時,卻聽到圖蘭擲地有聲地道,“那奴婢不嫁了!”
剛剛被謝姝寧握在手裡的襖子就輕輕的“嘭”一聲摔在了地上。
她轉身,肅然道:“不行!”
誰都知道這丫頭跟吉祥是怎麼一回事,明擺著兩情相悅的事,既能成親生子安度一生,為何不嫁。
圖蘭就道:“玉紫姐姐不也沒嫁人。”
玉紫翻過年去就十八了,但她是自己打定了主意不願意嫁人,又是另一回事。
謝姝寧彎腰撿起襖子,一麵同她道:“待成了親,你三五不時來看我一趟就行了。”說著她不覺想到了鹿孔跟月白家的兒子豆豆,若以後圖蘭跟吉祥有了孩子,又該是什麼樣子的?這樣想著,她輕笑出聲,說:“你這丫頭行事無狀,這事八成也是突然自己想到了便來尋我的。也罷,為了你我也能豁出臉去,親自去同燕默石商議。”
“小姐,奴婢不想離開您……”圖蘭站起身來,麵上一掃先前羞澀模樣,哭喪著臉,難過地說道。
謝姝寧故意板正了臉,“胡說八道,等我出閣的時候,難道我也能攥著娘親的袖子哭喊說不想離開娘親,所以不嫁嗎?”
她拿了自己做例子,圖蘭就果真聽了進去,沉思起來。
“你要是鐵了心真不想嫁,那我立刻就讓人送他出府,今後你也不必再見他了,你看如何?”
圖蘭嘴巴一扁,委屈道:“奴婢嫁……”
謝姝寧展顏一笑,嗔道:“瞧你那樣子,不曉得還當我這惡人逼你嫁人了呢。”隨後,她吩咐下去,“高高興興的,這是大喜的事,往後的事往後再說不遲,你如今啊隻管給我咧開了嘴笑就行!先下去吧,去把卓媽媽喚進來,我有事說。”
圖蘭一臉不舍地看著她,似乎下一刻就會再也見不著了般。
良久才挪著步子出了門,去找卓媽媽。
須臾,卓媽媽匆匆入內,外頭的天才泛起了幾絲白光。
謝姝寧就把圖蘭的親事給略提了提,旋即就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細細算起了日子,“正月初一至初五上門拜年,兩家雖不是親戚,但稍微走動走動,倒也說得過去。也就是說,至多初五就能將這事給定下來。”她給卓媽媽指派著任務,“去翻翻黃曆,最近的黃道吉日是哪天,咱們就定那天。”
卓媽媽驚訝間一時回不過神來,懵了好一會才醒悟,匆忙應聲而去,少頃回來,道:“小姐,最近的好日子是二月初八。”
謝姝寧一算:“那還有一個多月呢,該置辦的東西府裡也都不缺,急是急了點,但也夠了。”
“若不急,三月廿十三也是頂好的日子。”卓媽媽道。
謝姝寧搖頭:“就照著二月初八的章程準備著吧。”
然後,她就同卓媽媽指了一大堆的物件禮單出來,又歎息道,不知該不該擺酒。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他們雖然不怕,也得小心謹慎些,不得肆意妄為,高調宣揚。
卓媽媽細數了一番謝姝寧說的話,不由額上冒汗,猶豫道:“小姐,這是不是過了些?”
謝姝寧打了個哈欠,想也不想就道:“府上差銀子?”
“……這自然是不差的。”
“這就行了。”謝姝寧笑道,“六禮都省了四禮,直接隻剩下請期跟迎親,哪裡還能說過。左右咱們不缺那點黃白之物,該花的地方一概不要從簡。”
卓媽媽被她這幅財大氣粗的模樣給震懾住了,連連點頭道是。
謝姝寧就微笑著讓她先下去,自己倚窗而坐,思量著到時該如何同燕淮商議。
天色漸漸大亮。
圖蘭踩著地上薄薄的一層白霜,去找吉祥,一見著人影便道:“我們成親之後,你一定要留在京都?”她嘟囔著,“聽說延陵風景如畫,你真不想去瞧瞧?”
吉祥正在吃藥,聞言一口藥汁噴了出來,慌忙找東西來擦拭,一麵結巴著道:“成、成親?”
圖蘭皺眉,“你不想娶?”
“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