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遠比她預想的還要糟。
然而最糟的是,就連小潤子也不知,肅方帝究竟是緣由突然起了興致為個小小貴人發罪了皇貴妃。
信上關於太子的部分,寫的也是模棱兩可,三兩句帶過。隻怕是小潤子顧忌著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許多事不便說明白了叫她知道。不過這樣一來,謝姝寧反倒能肯定,肅方帝對太子做下的事,十分齷齪不堪。
皇帝,到底還是失了常態。
她盯著信上的墨字,胡亂揣測著,肅方帝既已有了動作,正值適婚之齡的惠和公主,又怎能幸免。
她緊緊皺起了眉頭,忽聽外頭青翡急匆匆叩門喚她,登時心神一凜,清清嗓子揚聲讓人進來說話。
竹簾一掀,青翡大步進來,輕聲喘息著道:“小姐,平郊莊上遞了消息來,說是雲先生病了。”
謝姝寧決意暫且留在京都不走之後,便在第一時間給雲詹先生那送了信去告知他,故而這會雲詹先生知道她還在京中。但雲詹先生素來過著隱士一般的日子,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尋的他,雲詹先生倒幾乎從來也沒主動找過她。
她仔細一想,先前有一回雲詹先生跌了一跤把胳膊摔脫臼了,也是悶聲不吭連半個字也沒告訴她,若非她正巧打發了人去莊子上送東西,隻怕根本沒有旁的機會知道。
這一次莊子上卻主動遞了消息過來,隻怕他是病得厲害!
謝姝寧連忙收了信,下炕趿拉了鞋子,一麵問青翡:“傳話的人現下在哪裡?”
青翡道:“在門房上候著呢。”
“把人叫進來,我親自見一見問幾句。”謝姝寧匆匆穿戴妥當,吩咐下去。
青翡應聲而去。
少頃,謝姝寧見著了人,才知來人這回是被雲歸鶴給打發來報信的。
她急急問:“可請大夫瞧了?”
莊上來的小廝點點頭,答:“已請過了,可大夫說是惡疾,隻開了幾帖止痛的藥,便走了。”
惡疾?
謝姝寧琢磨著這兩個字,心頭惴惴,忙追問道:“什麼樣的惡疾?”
“小的也說不明白,大夫隻說雲先生這病是因為積年的老毛病引起的,吃再多的藥隻怕也是難以根治。”小廝仔細想了想,正色回道。
謝姝寧聽著這話有些不對頭,眼神微變,皺眉問:“大夫可還說了彆的?”
小廝遲疑著,輕聲道:“大夫說,恐怕最多也就隻有半年光景了。”
謝姝寧聞言,脫口斥了句:“哪來的庸醫,不知如何治便說這樣的話!”
“雲公子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特地差了小的來稟您。”
謝姝寧微微一頷首,“你先回去,告訴師兄,讓他收拾了東西同師父一道入城來,請鹿大夫仔細瞧一瞧。”
莊子上雖然清淨,可地方偏僻,並不是養病的好去處。隻他們師徒二人住在莊子上,一個病入膏肓一個啞,她如何能放心,倒不如接到身邊來,就近照料著。
最壞的打算,若雲詹先生的病真的已無力回天,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也能儘一儘孝,送他最後一程。
不過這麼一來,本就不大的宅子便有些不夠住了。
京都不易居,她手頭不缺銀子倒不愁買不起宅子,隻是買的遠了同樣不便。
好在也是運氣,隔壁的住戶正要賣宅子,她得知消息後連價也不曾看,便差人去買了下來。
等到雲詹師徒到時,她已派人將裡頭儘數收拾妥當。雲詹師徒的東西搬進去,略微一整頓,便能住下。
一行人見了麵,還來不及敘上幾句話,謝姝寧便先請鹿孔給雲詹診了脈。
她自同雲歸鶴去了外頭說話。
二人用手語飛快交談著,說著雲詹的病情。
誰也沒有發現,身著玄色羅衣的燕淮正蹲在不遠處的樹上,遙遙打量著同謝姝寧交談的雲歸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