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仁也抓著扇子巴巴跟了去,一副老子就愛廚房這個味的模樣,叫人就算想趕他走也不知如何開口。
至午後,剩餘的時間緊張了許多,廚房裡該乾活的人是一個也少不得。沒法子,即便汪仁在,諸人也隻能繼續乾起了活。
宋氏小聲嘟噥著:“印公,您還是出去歇歇吧。”
汪仁四顧一眼,瞧個個埋頭乾活大氣不敢出,又見自己拿著扇子在給宋氏扇風。似乎略僭越了些……
心神一動,他又想著自己是樂糊塗了,怎好做出這等出格的事來。沒得給宋氏添閒話,遂立即收了扇子轉而抓起了案板上磨得錚亮的菜刀,拎起邊上褪毛去了內臟的新鮮童子雞,揮刀而下。
哢哢幾刀,動作利落,筋骨分離。
滿室皆驚。
他鬆了刀,轉頭看向宋氏。笑得像剛點了爐冰片香而不是剁了隻雞,竭力保持莊重,問道:“我這雞切得如何?”
“……”
沒人想得到。他竟真就一直在廚房裡呆了下去。
饒是謝姝寧,也叫這個消息給唬了一大跳。
這樣古怪的汪仁,愈發叫人摸不清頭腦,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了。
申時一刻。燕淮帶著人悄悄地趕來。小七接了消息立即來知會謝姝寧。二人便趁著四下無人先見了一麵。
午後風大了一些,陽光也漸漸溫和起來。
謝姝寧站在廊下,正暗自掐指算著汪仁今日一共在廚房裡呆了幾個時辰,耳畔便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忙抬頭望去,隻覺逆光而來的少年身上,似乎有什麼變得不同了。
她不禁微怔。
離得近了,她才恍恍惚惚地發現,他的發尾還帶著些微濕意。身上亦帶著沐浴過後的清新氣息。
她不覺失笑,頰邊現出一個小小的酒渦。
“怎麼?”燕淮見她笑。不由急了,“可是有哪裡不對?是穿的不對還是……”
謝姝寧愈發笑靨如花,連忙打斷了他的問話,道:“沒有沒有,哪都對!”
燕淮似有不信,猶豫著上下仔細打量著自己:“那你為何發笑?”
“我是笑你昨日瞧著倒鎮定得很,今兒個緊張二字卻都快要從你眼睛裡溢出來了。”謝姝寧止不住笑意,擱在前世,便是打死她,她也想不到燕默石竟還有這樣一麵。
她兀自笑個不停,又怕他真被笑得惱了,隻得努力憋著,輕輕咬住了唇瓣,齒如編貝。
燕淮聽了她的話,卻隻略帶尷尬地彆過臉去,強自鎮定著分辯:“昨日要見的隻你娘一人,今日卻還有你哥哥並許多人……”
“都是一早就見過的人,你怕什麼。哥哥先前聽了這事,可比你瞧著鎮定多了。”謝姝寧的眉眼間猶帶稚氣,可瞧著,卻比一貫泰然鎮靜的他要來得淡定得多。
燕淮瞧著,也隨之逐漸放鬆了下來。
謝姝寧這才提起汪仁來,道:“印公一早便趕了來,隻怕娘親那已是悉數告訴了他。”
“你舅舅離得遠,宮裡頭近日又不便聯絡,伯母身邊沒有能商討的長者,恰恰又視印公為恩人,自然少不得要同他商議幾句。”燕淮頷首。
謝姝寧歎口氣:“依印公的性子來看,他若要發難,必定就在席上當著眾人的麵發難。”
若不然,無人觀看,豈不是白費了他的力氣。
倆人坐在廊下嘀嘀咕咕商量了半日,到底猜不透,隻能靜觀其變。
晚間開了席,眾人漸次入座,分了男女兩桌,中間以屏風隔開。
鹿孔夫婦也被一道請了來,月白再三推辭,到底還是在謝姝寧這桌坐了下來。
眾人各自提了筷子吃菜,謝姝寧卻沒什麼胃口,隻心無旁騖地注意著屏風那側的動靜。
可奇怪的是,直到酒過三巡,也沒什麼異樣。
酒氣在空氣裡逐漸彌漫開來,慢慢變得濃重。
舒硯謝翊幾個都在那桌,宋氏不由擔心,便要打發個丫鬟過去提醒。
誰料這話還未來得及吩咐下去,屏風後便傳來謝翊醉醺醺的聲音,“聽說你來提親了?阿蠻脾氣大,我原還怕……怕她嫁不出呢!你們成親後,她若打你……”
這醉酒之言越說越不成樣子,眾人忽聽他又道——
“她若打你,你可萬不能還手,若不然、若不然我就親自上門幫她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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