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姝寧忍不住瞪她一眼,這嫁了人有了身子,可還真是不一樣了她。
她擱下茶盞,搖搖頭說:“府裡原也就沒讓人值夜的習慣。”
燕淮身邊當真是連個丫鬟也無……
她都不知是該高興好還是該覺得詫異才好。
“這倒是真的。主子身邊平素也不喜歡有人近身伺候著。”圖蘭說起燕淮來,“那話怎麼說的?方圓百裡生人勿近!”
“你就胡謅吧!”謝姝寧聞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方圓百裡……”
圖蘭眨眨眼。撫著肚子鄭重地問:“不然該是多少裡?”
“……”謝姝寧無力扶額。
漸漸的,天色愈發得暗了。
正值炎夏,到了晚間也不見涼意。謝姝寧慢慢地有些犯了困,打發了圖蘭跟青翡出去,和衣躺下,取了繡海棠花樣的紈扇,有一搭沒一搭地給自己扇風。等著燕淮回來,誰知睡意漸漸上湧。竟是有些擋不住,半闔著眼,欲要睡去。
半寐半醒間,她聽見有腳步聲走近。卻一時睜不開眼。
紈扇脫了手,“啪嗒”一聲輕響掉落於地。
她在朦朧間探手去抓,卻忽地握到了一隻手,心頭一跳,一下睜開了眼。
燕淮正俯身拾扇,見她醒來,笑道:“怎地也不換了衣裳再睡?”
謝姝寧有些窘然,撐著身下床榻坐起了起來,抬手揉了下猶自惺忪的眼角。正紅色的喜服袖子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她喃喃道:“原想等著你。誰知竟睡了過去。”
燕淮給她輕輕打著扇,“被七師兄拖著吃了兩杯酒,一時沒脫開身。”
“怕是不止吃了兩杯。”謝姝寧笑道。
他也笑:“約莫有小半壺。”
說著話,謝姝寧漸漸睡意消散,遂起身喚了人進來梳洗。
燕淮果真不慣旁人近身伺候,等到謝姝寧收拾妥當。便自進了耳房。
待他出來時,謝姝寧正執了小銀燭剪。剪著燭芯。
描金的大紅喜燭,是要燃整夜的,因而光亮較之尋常蠟燭更甚。
謝姝寧站在案前,長發鬆鬆挽著,露出中衣的那截手腕膩白似玉,姿態閒適慵懶。
聽見動靜,她轉身來看他,嘴角微噙著笑意。
溫暖而明晰的燭光,映在她臉上,愈發顯得明豔不可方物。
他不由舍不得移開視線,眼瞧著謝姝寧又走近了拔步床,伸長了手去夠床柱上的銅鉤,想要將帳子先放下來。沐浴過後,她身上隻著了輕薄的小衣,這會一抬手,便露出一截瑩白似玉的纖細腰肢來。
細腰一抹,恰似弱柳扶風。
燕淮隻覺心中一熱,緊接著這股熱意便飛快朝身下湧去,先前吃的那幾杯酒,似乎也才後知後覺地上了頭,叫他心神恍惚。
他呆站在原地,半響不曾動作。
“怎麼了?”謝姝寧放下了半邊帳子,見他站在那盯著自己看,不由疑道。
燕淮聞聲回過神來,笑著應了聲“無事”,大步朝她走近。
帳子後,繡著百子千孫圖的薄被已然鋪開。
倆人俱覺臉上一熱,強自鎮定著一前一後上了床。
掀了被子一角,謝姝寧先鑽了進去,動作間牽扯衣裳,露出了一抹肩胛。她渾然不知,正巧轉過身來,雪丘隱現。
燕淮瞧見,不由渾身燥熱。
然而定睛看去後,卻眸光一黯。
她心口處有一道疤,幾經結痂又脫落,用儘了上好的藥膏,卻終究不見消去,至今仍頑固地留在上頭。
粉褐色的疤,細細一道,卻刺目異常。
他忍不住輕輕拂上它,長長歎了口氣:“該有多疼……”
這道劍痕,至始至終都是他心裡頭的一根刺。
謝姝寧不妨他突然觸碰,身子一顫,羞答答想躲,卻見他神色黯然,不由暗歎一聲,有心安慰,索性湊近了與他咬耳朵:“你已拿你自個兒來還債了,疼也值了。”
燕淮聽著,心頭一震,驀地將她摟進懷中,一把低頭吻了上去,呢喃著:“阿蠻,你怎麼能這麼招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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