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出些寬裕時間,才能另行萬全之策。
話音落,汪仁坐在上首,懶洋洋靠在軟枕上,喝口茶,瞥兩眼他們,慢條斯理地道:“下點藥就是了。”
燕淮接話:“換了清虛的丹丸便可,費不了什麼工夫。”
眼下肅方帝還得活著,他若暴斃,對天下局勢斷沒有好處,所以這下什麼藥,下多少分量還是頗有講究的。
倆人三言兩語拍板定下了這件事,隨即便湊到了一塊商議起了下什麼藥才好。
汪仁眼睛發亮,打起了精神,突然覺得燕淮也是個有趣人,看他的眼神便溫和了些,不大胡亂找茬了。
謝姝寧難得見他們倆氣氛和睦地坐在一道,也是長舒一口氣,便由得他們去。
這是舒硯入宮的前一天夜裡,一行人至黎明時分,方才各自四散開去,幾乎無人闔眼。
這一夥子人,個比個的心狠手辣,等到汪仁跟燕淮商量妥當時,二人就差連肅方帝的喪事怎麼辦都給想妥了。一旦時機合適,除掉肅方帝扶持太子即位,並非不可。
因為一座眼下還沒影的“十二樓”,民間賦稅增長,百姓竊竊埋怨。
長此以往,肅方帝的民心,焉還能有剩餘?
一位不得民心的帝王,隕了便隕了,百姓們在意的隻有新帝如何。
然而,皇貴妃卻準備暫聽父親所言,靜候白家的消息。
可等歸等,總不能傻等。
紀桐櫻隻是個公主,並非太子,白家諸人不在意她,那也是說得通的。
但皇貴妃身為母親,自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走向深淵。
皇貴妃思來想去,暗忖許久,終於決定推肅方帝一把。
白家說一年半載,她添把柴加把火,總好過坐著苦等。
她悄悄地,讓人在梁思齊跟前吹了風——肅方帝有意為其指婚惠和公主。
都是聰明人,有了點苗頭當然就會立即順藤摸瓜追查下去。鎮南大將軍梁思齊,手掌重兵,平素就算什麼也不攙和那也得小心謹慎地活著,此刻聽到了這樣離譜的風聲,又想起早前萬幾道被人彈劾,差點死在大理寺的事,他怎能不多想。
昔年,他跟萬幾道一齊上過沙場,軍功累累,那都是用命換來的。
卸磨殺驢這種事,聰明的皇帝不會急著做,但帝心多疑,乃是通病。加之肅方帝眼下戾氣極重,心思詭譎,不可以常理而論。
他頓時便對指婚一事,信了五分。
等到這一日,眾人奔入皇城,為惠和公主賀壽,梁家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梁思齊的兩個女兒,亦在其列。
熱鬨卻詭異的氣氛,彌漫在皇城上空。
外命婦們並各家的小姐,協同肅方帝的幾位妃嬪一塊前往禦花園賞花說話。
乍一看,事情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勁。
肅方帝卻是一早就覺得精神懨懨,頭疼腦漲,食難下咽。
有了清虛後,他就不愛宣禦醫,這會覺得身上不利索,便也不讓去宣禦醫來,反倒是去傳了清虛來要丹丸吃。可清虛是個精房中術的,又不是真大夫,哪知他是怎地了,卻又不敢當著肅方帝的麵說自己無能為力露短,就咬咬牙取了藥性猛烈的丹丸來。
肅方帝揀了那綠瑩瑩的小丸,仰頭就吞了下去。
藥丸入腹,他才鬆口氣讓人沏了茶來灌了兩口潤潤嗓子。
然而過得片刻,他這頭卻似乎更疼了。
肅方帝惱火,額角青筋突突直跳,猛地一拍身下軟榻,又要找清虛,怒吼:“清虛呢?”
內侍們不敢耽擱,匆匆忙忙又去傳清虛來。
誰知等清虛邁著兩條胖腿飛快趕來時,肅方帝這頭卻不疼了!
清虛大鬆一口氣,問:“皇上可好些了?”
肅方帝揉揉眉心,看他一眼:“賞!”
說話間,他隻覺身子緊繃,心中綺念橫生,不由得便要揚聲喚人。
正待開口,他腦海裡似有白光閃現,心頭一陣亂跳,拔腳就要擺駕禦花園。
什麼賜婚,早已被他拋之腦後……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