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點點頭,轉而又問起謝元茂來,“爹爹,翊兒的先生還在延陵,那課業怎麼辦?”
他自小喜學,三歲便開了蒙,如今一日不念幾行書,識幾個新字便渾身不自在,故而才來京都第二日便問起了這事。
好在謝家裡非但供著老太醫,也供了位姓吳的夫子。
“府裡有位吳先生,學識人品都是上佳的,明日爹爹便去尋了吳先生讓你早日入學可好?”謝元茂想也未想,脫口便道。
謝翊聽了倒也滿意,便也不說話,隻邁開步子往前走。
這位吳先生,謝姝寧前世裡雖不熟悉卻也知道。聽說是個大儒,學識是極好的。可依謝姝寧看來,卻是稍嫌呆板了些,為人也不夠豁達。所以將來,哥哥定然是不能一直跟著這位吳先生念書的。不過眼下,也隻好先將就了。
雪天裡,一會便凍得人瑟瑟發抖,可雪地濕滑,一行人卻又不敢走得太快,等回到三房的芝蘭齋時,宋氏的臉都凍得有些青白起來。幸而屋子裡燒著地龍,炭火也旺盛,一會的工夫便能重新暖過來。桂媽媽吩咐人沏了一直備著的熱茶過來,一人一盞分了,才領著人退了出去,隻將他們一家人留在了室內。
可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謝姝寧便聽到外頭似有人走了過來。
而後便響起了桂媽媽的聲音,“春平姑娘。”
是三老太太身邊的人來了。
不一會,厚厚的簾子被打起,桂媽媽領著春平進來。
春平便微笑著同他們見禮。
謝姝寧坐在炕上,這才發現春平今日似是比昨日他們來時要顯得恭敬多了。看來他們今早在長房發生的事,都已經在三房傳播開了。不過這也是必然的事,謝家人遷來京都已經過了幾代,當初買下的丫鬟仆役如今也都枝繁葉茂,現下各房裡用著的人幾乎都是家生子。
一個又一個,像是蔥蘢大樹下的根須,盤旋交錯。
所以,明明才過了一個多時辰,三房的人大多便都已經聽說了。
她想著,便彆過了頭去,纏著一旁的謝翊翻起了花繩。
“六爺,老太太吩咐奴婢來請示您,晚間這洗塵宴上的菜色是做咱北邊的菜色,還是多做些南邊的菜?”春平語氣恭敬,解釋起來,“府上新來的廚子,手藝不錯,原是南邊的人,不過在北地住了也有十幾年,所以這兩地的菜都做得極好。老太太想著五少爺跟八小姐,所以特地囑了奴婢來問過您。”
謝元茂聽了點點頭,扭頭問宋氏道:“嘗嘗北地的菜如何?”
將來還有幾十年要過,如今便先熟悉一番也是好的。
宋氏自不會駁他的意思,便點頭應好。謝姝寧卻裝作不經意,聲音軟軟地央道:“娘親,阿蠻想喝糖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