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說府上隻有爹爹的表妹,可是那人卻讓哥哥喚她母親。”謝姝寧困惑地皺起眉,“那她若是母親,娘親又是誰?我跟哥哥怎麼會有兩個母親?”
“胡說些什麼,母親自然是隻有一個的!”謝元茂尷尬中帶上了幾分惱火,幾乎下意識落荒而逃。可說完這樣的話,他卻又驀地想起,自己不也有兩位母親嗎?真真是一潭渾水,越淌越渾!
好在宋氏倒是並不在意他這會的模樣,反而勸解道:“如今臨近年關,本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左右先等過了年吧。”
謝元茂微微鬆了一口氣,強笑了笑,過了會聽說謝家七爺謝元庭回來了,便急忙出去見人。
外頭的雪下著下著,間隙地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散發著冷意。謝翊纏著謝姝寧玩了會,又給宋氏背了幾句詩,被熱炕的溫度熏得有些昏昏欲睡,沒多會便將頭埋在宋氏懷裡睡了過去。宋氏便喚人進來。
謝姝寧則趴在炕頭,小手撐著自己的下頜,細細打量著謝翊。
這般歲月靜好的時光,她已經許久未曾享受過了。真真是叫人貪戀,連一刻也不願意錯失。
正感慨著,謝翊身邊伺候的大丫鬟白芍便縮著單薄的肩頭跟桂媽媽一前一後地進來。
宋氏瞅見了便笑,“怎地冷成這模樣?”
外間也是燒著火盆的,原不該凍成這模樣才是。
白芍卻憨憨一笑,並不言語。
桂媽媽個是忍不住的,便壓低了聲音道:“奴婢原不想提,可咱們手邊的人都是打南邊來的,受不住這凍,所以便想多要些炭火。這炭能值幾個銀子?便是那上好的銀絲炭,也費不了多少,可這府裡的管事媽媽卻說這炭各房都是有定數的,一厘也不曾短了咱們的,沒有多餘的了。”說完,她似還有些氣惱,“奴婢想著,大抵是那位有心作踐咱們。可您說,這般行事便是那小門小戶的也做不出才是。那話說了何人信,哪戶買過冬的炭,不多備些?便是沒有,派人出去再購一些也就是了。”
“莫胡說。”宋氏卻想的多些,“她若是連這點事物也要斤斤計較,便不足為懼了。想必不是那位的意思。”
謝姝寧在一旁聽著,想想也不該是陳氏的意思才是。陳氏再怎麼不喜他們,也斷不會在用度上苛待他們,這般做,沒臉麵的隻會是她。這事大抵是下頭的那些管事媽媽自作主張,想借著踩他們的機會在陳氏麵前出出風頭。
不過這對他們來說也是個機會。
——是機會她便不會放過。
謝姝寧便坐起身來,故作擔憂地道:“娘親,你看白芍姐姐都凍成這樣了。不若咱們自己使人出去買些炭吧,要不然,凍病了可怎麼辦?苦苦的藥,阿蠻不愛喝,白芍姐姐肯定也不愛喝。”
桂媽媽見她小大人似的說著話,又說的如此合心意,當即讚同:“太太,奴婢覺得小姐這話有道理,咱們自個買了備著總好過求人看臉色。”
“這事……會不會不妥當?”宋氏有些擔心。
桂媽媽心裡也清楚這般做大抵會愈加惹了老太太不快,但是又生怕連這點小事都要服軟,將來延陵來的一群人在這府裡便愈加沒有臉麵了。做下人的沒臉,主子又哪裡還能有臉?
“娘親,這事阿蠻都明白。”謝姝寧伸手拄著自己的下巴,笑眯眯道,“若咱們沒去尋府裡的人要過炭,便自個出去買,那是咱們的錯。可乳娘不是說,已經使人去問過了嗎?”